北京當局以一場火災爲藉口,使用暴力手段清理數十萬所謂「低端人口」,自己在首都上演了一齣「反華「鬧劇。

近期,有兩份呼籲信在網上流傳。一份是《知識界人士就近日北京大規模驅趕「外來人口」事件致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國務院、全國政協信》,這封信指出:「我們強烈呼籲中央政府基於依憲治國依法治國的莊嚴承諾,對北京強力驅趕主要是底層民眾的『外來人口』這一惡性事件進行緊急干預,以防止次生災害升級及蔓延全國。」

另一份由身在美國的中國人民大學校友魯難發起的公開聯名信,亦正在通過微信等社交平台徵集簽名。該公開信重提共產黨為人民謀幸福的使命和初心,提醒北京政府應善待勞動者,並引用習近平一再強調的「他最牽掛的就是困難群眾。」據說,該公開信的簽名者多是以中國人民大學、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高校校友為主體的「高端人士」。

這兩封信的形式與內容都讓人搖頭嘆息。中國公共知識分子對中國社會脈動的感知,總是慢上一大拍。零八憲章運動遭鎮壓之後,繼續談朝野共識、和平轉型,就是自欺欺人;劉曉波被淩虐至死之後,繼續搖頭擺尾、上書中央,無異於與虎謀皮。中共暴政已喪失了它全部的合法性,它唯一的、必然的結局,就是被顛覆、被推翻、被終結。任何有良知、勇氣和智慧的知識分子,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加速其滅亡,而不是繼續以馴獸師的激情「上書中央」。

為什麼我認為這兩封貌似大義凜然、政治正確的呼籲信是中國公知退出歷史舞臺的標誌呢?

首先,公知們「上書中央」的前提,就是承認「中央」統治中國的合法性。第一封呼籲信的收信方很具體——「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國務院、全國政協」(其實這四大機構的傳達室不會收取這封「大不敬」的信件),如果以後共產黨成立第五個國家級機構「國家監察委員會」,是不是類似的信件也要再加上此一新機構呢?這封公開信將此四大機構預先設定爲受信對象,就是自動放棄了「無代表,不服從」的公民抗命權。棄權的公民社會不再是公民社會,而淪落爲奴隸社會。

按照近代人類普世價值中民主、共和、代議制的原則,所謂「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國務院、全國政協」,根本就是非法存在的、未經被統治者授權的機構。若是貨真價實的公民,不能向它們卑躬屈膝,懇求它們施加恩惠;反之,公民應當拒絕承認它們,並且公開抵制它們。起草呼籲信的人士,雖然飽讀哈維爾等歐洲公民社會領袖的論著,口口聲聲標榜獨立思考,骨子裡卻依然是濃的化不開的臣民意識和順民意識。對此,資深媒體人賈葭在臉書上感嘆說:「我認真想了一下,為什麼不願意在崔師姐那份陳情表上簽名。如果這個文本是告全國公民書,向社會發言,直斥驅離低端人口之謬誤,呼籲全社會救助,我會毫不猶豫地簽名。可惜,就是個陳情表。」平心而論,「陳情表」這種皇權專制世代精神上跪著的文人擅長書寫的文體,原本就不該存在於現代文明社會。

其次,這兩封呼籲信嚴格遵循中國兩千年來一以貫之的「只反貪官、不反皇帝」的敘事策略,彷彿皇帝永遠英明偉大,問題只是因為奴才貪功冒進,或者說,經是好的,只是下面歪嘴的和尚將經唸偏了。前一封信的意思是說,這次的事件只是北京市政府犯的一個低級錯誤,如此睿智的中央肯定不知道。若中央出面制止,必定能扭轉乾坤,結果就是壞事變好事、皆大歡喜。然而,北京就在在天子腳下,北京的一舉一動,「天子」難道一無所知嗎?「今上」難道不是明察秋毫嗎?更何況,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新任北京市委書記蔡奇,乃是習近平的心腹。驅趕「低端人口」的雷霆行動,已經在多個城市展開,不是北京的突發奇想,而是中央早已佈置好的「大棋局」。依靠中央出手來防止其「蔓延全國」,簡直就是懇求食人魔從此吃素。

至於後一封信就更是等而下之了。作者大量引用習近平的「初心」和「講話」,彷彿他是習近平的親朋好友,可以跟習近平促膝談心。大概因為作者在美國生活就了,將習近平當著可以傾訴衷腸的心理醫生。作者此前曾爲雷洋事件組織聯署簽名,但並沒有爲冤死的校友雷洋爭取來遲到的公義。為什麼那一次的沉痛教訓,還沒有讓他們認清中共政權的邪惡本質呢?更有意思的是,在此信件上簽名,似乎還需要具備人大、北大、清華等名校校友的資格,以此彰顯「高端人士」的「愛心」、「善心」。其實,名校出身又如何,即便是習近平的校友又如何,中國只有習近平一個人是真金白銀的「高端人士」,從黃光裕到肖建華,從薄熙來到周永康,哪一個不是行走在刀鋒上,誰有自由、誰有平安呢?

這些「過於聰明」的公知們偏偏忘記了,此次北京驅趕「低端人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中共打敗國民黨,就是靠煽動「低端人口」消滅「高端人口」。然後,原本是「低端人口」的毛澤東們(毛澤東當年就是在北大圖書館當臨時工的、居無定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北漂」)搖身一變成了「高端人口」,而這些新晉的「高端人口」的統治秘訣就是:餓死、殺死、圈養、奴役、驅趕「低端人口」,如此就能維持動物莊園永遠繁榮昌盛。

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些公知們究竟是在「爲了蒼生說人話」,還是充當「官的幫忙和幫閑」,其實「低端人口」們個個看得一清二楚,正如異議人士莫之許所說:「你國所謂知識界,從來不敢指出房間裏那頭大象,而是一直致力於將病灶當成藥房,指望屠夫愛上肉豬。無數次被打臉下來,還是狗還不了吃屎,對於上書這種既能刷存在感,又能變相表白『我不是反賊』,還能收割道義名聲的事情,依舊樂此不疲,說他們病得不輕,還是太善良的評價了。……這幫都是從坦克一路到曉波被虐死過來的,他們上書的政權難道不正是虐死曉波的那個政權嗎?這才幾天,又要咸與改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