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占中扮演要角的梁麗幗認為,占中運動雖然失敗,卻改變了香港的政治生態。她還說,港獨是被無力感所催生的,因為大家擔心中國政府不會履行她當年主權移交的承諾。

2014年底發生的「占中運動」中,香港各大學的學生會扮演相當重要角色。這些學生會包括香港大學學生會,當時的會長梁麗幗積極參與其中,是整個運動的學生領袖之一,也參與與港府就普選所進行的談判。

在香港主權轉移踏入20週年前夕,她接受中央社記者採訪,就「占中」及「港獨」等議題發表其看法。訪問內容如下:

問:當初為何參加「占中」?

答:「占中」發生時,我是香港大學學生會會長,在學聯(專上學生聯會)裡面。而學聯與「占中」祕書處有聯繫,就占領時間和訴求一直有合作,我也參與其中。

問:當時參與「占中」有何想法?

答:剛開始時不會覺得「占中」會發生,相信這也是當時大部分港人的想法。

但到了6月,白皮書(北京對香港問題白皮書)發表了,接著是「八三一」(中國大陸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公布的香港特首選舉模式),此時整個畫面才清晰,就是占領真的會發生。

而我為何持續參與占領?原因是我覺得「八三一」的決定相當過分,沒有空間可讓「真普選」發生。所以,我覺占領勢在必行。

問:「占中」結束了,但得不到你們想要的東西,有何感覺?

答:固然會失望,如果僅用成功和失敗去衡量,我會用失敗去概括「占中」。因為我們的確達不到最初的目的,是失敗的。

但我也看到,香港在「占中」後有很大轉變,而且這些轉變每秒都不同,令人無法跟上。所以,我自己又覺得,那次占領的失敗,現在回頭看,可能也改變香港許多政治生態,比如港人對香港政治和時事議題的關心,多了很多。用成果來說,占中是失敗,但它卻帶來轉變。

問:「占中」後,北京很關注港獨問題,有人認為,港獨可能會有反效果,甚至令你們更加得不到「真普選」,妳怎麼看?

答:我同意是有些反撲。比如曾俊華參選行政長官時,一些曾參與占領的人聽到他參選,責罵一些「自決」派為何不接受曾俊華。

但我個人不認同這種看法。我不接受曾俊華,因為在「真普選」問題上是不能妥協的。至於接下來怎麼走,我覺得,在占領後發生了「旺角事件」,繼而有「梁游(梁頌恆和游蕙禎)事件」,這些人都要面對刑責,我會覺得「自決」或「港獨」會沉寂一些,以及大型運動會沒有那麼快出現。

問:妳怎麼看台灣和香港在政治上的聯繫?

答:兩個地方都很受中國影響,也與中國有莫大關係,而且兩地年輕人對共產黨都很有戒心,很不信任。

我同意兩地可互相參考經歷,比如香港發生占領前,台灣先有太陽花運動,期間學聯也舉行聲援行動,支持太陽花行動。這也給予我們很大啟發,因為台灣年輕人可以成功占領一個機關(立法院),且是很長時間。

這也令我們原先占領中環的計畫,因為時機巧合,改到接近政府總部的金鐘。當時我們也曾想過要癱瘓政府一些運作,比如幾天,以施加更大壓力。我會說,這些都是因為台灣的「太陽花」對我們有所啟發。

問:「占中」後的年輕力量能持續下去嗎?今後如何走?

答:不同政黨與年輕人有不同看法,不一定一致,比如在「占中」期間,有些人提出早些結束。到了現在,我見到有愈來愈多的團體做不同的事,不同背景的人,去做不同的。沒有大方向,只想嘗試衝出一些缺口,但要衝出缺口,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問:一些年輕組織提出「港獨」或「自決」,妳覺得他們會繼續下去嗎?因為這會觸犯北京的紅線?

答:我不能代表所有年輕力量去談這個問題,但我個人覺得很多時後我們所以說支持「港獨」,是無力感所衍生出來的。

在2014年時,不會有人提出港獨,但到了發生白皮書、「八三一」、「占中」和「旺角事件」後,大家的無力感不斷擴大,覺得中國政府不會履行她當年主權移交的承諾。雖然這個承諾只是僅僅保留80年代的狀態和已有的自由等,但大家都不相信這個承諾。

當大家面對一些事情都在崩解時,就可能選擇一種方法,就是希望脫離與中國任何有關係的事情,成立一個主權獨立國家。

這對我而言也有很大的心理關口。我在占領時曾反思,如果力量不足夠號召一些運動,會令身邊的人要承擔很多後果,也會有些人因為害怕承擔刑責而不再參與活動。

在追求「港獨」或「自決」過程中,我覺得到目前為止,願意承擔後果而去追求的港人,人數是不足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