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是場強烈的龍捲風,席捲出陸地上的混亂狀況,也將水底潛藏已久的問題翻攪到終於可見的水面。

疫情對女性的隱形負擔

疫情之下,許多以往習以為常的事情有了大幅度的翻轉,外出工作的人回家了,原本可能只需要準備早餐的家突然乘載了所有食衣住行育樂。根據聯合國婦女署的調查顯示,2019年9月單個月內,就有86.5萬名女性為了負擔家中照護責任而退出勞動市場,而男性則有20萬名退出,在數量上顯示出了強烈的對比。女性為了家務和照護工作被迫減少工作時數或退出職場的現象被美國經濟學家稱之為「女性的倒退(female recession)」,顯示出社會長期的刻板印象如何壓迫著女性——因為這些工作價值常被低估,卻又經常被理所當然地加諸於女性,因此成了造成許多女性平常在職場或在社會上多出的「隱形勞動」;而在疫情之後,更因為丈夫或孩子回到家中辦公、上學,女性打理的家務和照護負擔隨之增加。 

刻板印象在此次疫情中顯現的問題也可以從幸福感的不均中略知一二。根據《天下雜誌》(2021)報導:「益普索(Ipsos)在去年7、8月對27個國家的20,000名成年人進行了年度全球幸福感調查,得出了一個有趣的發現,63%的人感到幸福,只比2019下降1個百分點。」其實整體的幸福感沒有因為疫情產生太大的差距;諷刺的是,「在性別方面,WorkL的幸福感測驗調查顯示,與女性相比,男性在封城時更加快樂。談及種族差異,數據顯示,黑人婦女在疫情下的工作,獲得權力的可能性最小,在工作中獲得快樂的可能性也最低。」那些因為封城感到快樂的人,多因為通勤壓力減少,使得精神也受到解放。根據英國劍橋大學和保險公司VitalityHealth的合作研究顯示,通勤時間的長短會大大影響一個人所承受的精神壓力和罹患憂鬱症機率;而且因為遠距,有些人的工作多了因為線上模式產生的彈性,讓許多人在封城下反而覺得生活便輕鬆了。

但是女性因為肩負著照護的責任,使得即使職業婦女有上述的改變,仍然因為壓力而無法感到快樂。而黑人女性更是因為其原先社會地位就較低,工作常侷限於較低層級的勞動服務,而該類傳統型工作較難轉成線上或遠距作業,因此可能面臨失業、收入減少衝擊,自然因為經濟壓力還有家務增加而較難因為封城感到快樂。疫情讓我們發現,刻板印象對某些族群的傷害只是越來越深。 

成見是先天,比想像中更難以擺脫

刻板印象的形成一直都是人類在與社會互動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過程,因為藉由這樣的歸類,可以簡化處理資訊的難度。既然形成刻板印象的目的是要簡化,那麼人類通常會選擇較為直觀、好辨認的特徵為分類標準——薛國致(2009)的《社會發展中偏見歧視之形成與消除》就說明到:「Tayler 等人(1978)曾指出,在美國社會,種族和性別是劃分人們的兩個最有力的維度。」——也就是說,性別和種族是最常被貼上特定標籤的,像是我們常聽到的「男主外,女主內」,還有上述的幸福感差異中男女之間及不同膚色之間的差異,就是刻板印象產生特定族群處在弱勢的典型例子。刻板印象本身沒有對錯之分,這是個中立的社會現象,但是當這樣的印象造成不平等對待或是對一方的權益損害時,就必須試著思考如何擺脫成見。

不要先入為主這件事其實比想像中都還要不容易,因為先入為主是人的本能,甚至在研究「男主外,女主內」起源的研究中,就曾經也帶著研究主題本身的偏見下手。以往對於現今的職業性別刻板印象的解釋是:史前時代是男性外出狩獵、提供主要食物來源,而女性因為生理需求的限制採集次須食物、待在居處生養孩子。但在後來,才有女性研究者推翻「男性狩獵者為主要食物提供者」這個假設,發現女性採集者所提供的食物熱量其實可能多於男性所提供,男性不一定從以前就是養家的角色。由此可見,我們習以為常的事情其實都是社會演變下的產物,包括我們可能曾經覺得現在對性別的職業區隔現象必定是跟講求食物來源的遠古時代有關,就直接把現在男性養家的普遍觀點當作假設去做研究,這個做法也是種成見,也是種在思考上的簡化。

待在家的我們,也能做點改變

女性工作增加是一個疫情延伸出的不對等現象,因此藉由這次封城,待在家中的我們或許可以思考:我的家庭是否也是「男主外,女主內」的社會縮影?並且,我們正在允許這樣的刻板印象發生,理所當然地讓女性承擔著看起來瑣碎的家務事,傷害著家中長期以來「被認定」的照護者?

刻板印象雖然很難排除,但我們都應該試著減少因為刻板印象而造成對特定族群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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