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破空

 

宋彬彬終于道歉了,爲1966年卞仲耘的慘死而道歉。作爲北師大女附中副校長,文雅、秀麗的卞仲耘,是被一群紅衛兵用帶銅扣的皮帶活活抽死的,而宋彬彬是這群紅衛兵的頭,極可能就是這起殺人案的主凶,或凶手之一。但她一直否認自己是凶手,並聲稱她不知道凶手是誰。

 

然而,凶殺案就發生在衆目睽睽之下、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要公安部門立案偵察,斷無可能不出凶手。宋彬彬的道歉並不真誠,她:“請允許我表達對卞校長的永久悼念和歉意,沒有保護好校領導,是終生的傷痛和懊悔。”好一個“保護”!那時候的她,一個紅衛兵頭頭,何曾想到“保護”二字?在她那顆被毛澤東思想燒昏的腦袋裏,有的只是“消滅”二字,“一個階級消滅另一個階級”,一群人消滅另一群人,從肉體上消滅,從地球上抹去。殘殺。

 

,那是文革中的第一起武鬥、第一起殘殺。隨後,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接見宋彬彬,:“彬彬?要武嘛!”意思是,她應該把名字從“彬彬”改爲“要武”,她果然照辦,興高采烈。顯然,毛事先已經知道了她的“英雄事迹”,故而有此接見、有此改名一節。然而,今日的宋彬彬,竟然自己“從沒有正式用過這個名字。”

 

在由毛澤東鼓動、宋彬彬等人牽頭的“紅八月”裏,紅色大恐怖蔓延,僅在北京,就有近1800人慘遭虐殺,其中,大部分人遭紅衛兵活活打死。如果宋彬彬真有悔罪之意,應該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要求公開審理當年的一樁樁凶案,爲受害者昭雪。如果中國公安機關拒受理,則應投案自首到國際法庭,讓發生在中國的反人權、反人類罪行,得到世界公義的審判。

 

與其是道歉,不如是推诿;與其是向人悔,不如是自求平;與其是爲了別人,不如是爲了自己。這不免讓人聯想到俄羅斯文學家托爾斯泰的名著《複活》,那個男主角意識到,自己的悔,不過是爲了求得自己心的平衡,另一種自私。不同的是,托翁筆下的男主角,至少還爲了那份悔而奔走、爲受害人做盡可能的彌補。

 

而宋彬彬們做了什麽?排成一行,在卞仲耘的塑像前鞠躬,拍成照片,登上報紙,再次“揚名天下”?不久前,中共已故元帥陳毅的兒子陳小魯也道歉了,相比之下語調稍微真誠一些,他提到文革“侵犯人權”以及未來“中國法治”的必不可少。

 

宋彬彬們的道歉,如果不能上升到批判毛澤東的罪惡——文革的始作俑者,如果不能上升到反思現行制度的罪惡——文革得以發生的環境條件,那麽,那樣的道歉,就永遠是淺薄的、廉價的。沒有深度,缺乏真誠 ,等于另一種意義上的盲目。

 

最早的紅衛兵,“毛主席的紅衛兵”,主要由中共高官的子女組成。比如,陳毅(中共元帥)的兒子陳小魯、宋任窮(中共上將)的女兒宋彬彬、鄧小平(中共總書記)的女兒鄧榕、薄一波(中共副總理)的兒子薄熙來……他們的口號是:“老子英雄兒好漢”、“天下者我們的天下,我們不幹誰幹?”這些“紅二代”,就是今日“太子黨”。

 

“紅二代”,“太子黨”,文革是他們的,今日中國還是他們的。文革,針對億萬民衆的紅色大恐怖,表面上,成了過去式;然而,紅色江山依舊在,扼殺民主、自由、人權的紅色大恐怖,依然彌漫于神州大地,如霧霾的肆虐,只是,包裹了一層“改革開放”的外衣,讓一些人雙目迷離,識不透表裏,辨不清真僞。

 

這或許也容易解釋,爲什麽時至今日,中南海裏,還有人崇毛、頌毛、保毛?因爲,中南海裏的那幾把交椅,仍然是他們吃穿不愁、享樂無度的鐵飯碗;天安門廣場的那塊發黑發臭的臘肉,仍然是他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精神食糧。

 

有人,道歉,總比不道歉好。從最低層次上來,也是。這種道歉潮,至少有一個好處:提醒習近平的“太子黨”政權,遮掩文革、捧毛、朝左轉,開曆史倒車,注定是一條死路。懸崖勒馬,猶未爲晚。

 

(原載自由亞洲電台 2013年1月14日)

http://www.rfa.org/mandarin/pinglun/chenpokong/cpk-0114201411580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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