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成為一個神槍手並無捷徑。我的法寶就是全神專注,雖然別人有時候誤會我這是在藐視他們。我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從不認輸。每年在密蘇里州哥倫比亞市中舉行的「比安奇盃」槍擊賽中想要得冠,你就得像一個鬥士一般。我在面臨每場比賽之前,我就等於是在準備一場戰役,把自己當成一位運籌帷幄準備迎敵的將領,而敵人通常就是自己。

對參加射擊比賽的人來說,「比安奇盃」對他們的專心與否是最大磨鍊與考驗。賽程總共有4站而你只能打有限的幾發子彈;一不留神失去時機,就會全盤崩潰。

我在45歳時才開始參加射擊比賽。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想到會從事此道。我先是去上了一門槍枝安全課,發現我對射擊竟然有潛能,於是我就開始去學習。我這人對什麼事都是全力以赴,我總是要做到最好,好勝心切。但是我參加比賽並非是想要打敗別人,我只是向自己挑戰,並力求登峯造極。

現在我己年近70大關,確信自己已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鬥士了。近年來我常常反省我參賽的動機和成就。這20年裡我有幸贏得了多項殊榮,包括8次全國動作射擊賽(「比安奇盃」)中的獎項、2次女子世界冠軍,1次在「比安奇盃」,另1次在世界一對一大賽。我是鬥士,但這並非是因為我擁有這些榮譽。

要登上鬥士的殿堂,是要經過長期磨鍊,不屈不撓、一心一意、再接再厲。我勇於奮鬥;我若盡了全力,就一定能夠登頂。如果我停下來過度觀察思考,反而不會成功。

我從失敗中領取的教訓,超過歷年的一切勝利。我準備去參加2013年的「比安奇盃」賽時,已經有3年沒贏得冠軍了。我不去打聽有那些人要參賽,我只考慮如何訓練自己能再達到頂峯狀態。

那天練靶,就跟往常一樣:練靶場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天有些涼,但我還是想留下來再打幾發子彈。在我去清理靶心後,準備回到車上時,卻給圍繩拌倒摔下。我躺在泥濘裡動彈不得、舉目向天。我還有未來嗎?我還能活嗎?

摔倒時,我距離車子還有50米,我身上沒帶手機。我開始痛得迷糊了,也曉得事態嚴重了。如果我不去求助,人家不會找到我的。我還不知道我的傷勢如何,但我不願意單獨一人就此躺在泥巴裡被風寒吞噬。憑著鬥士的平日訓練和我對上蒼的信心,我終於將自己拖回到車上求救。幾小時後,我被診斷出右小腿骨折,動了手術。醫生說我未來6個月不能走路,1年後才會消腫。

但是,5個月過了,我又能走路又能打槍。我從輪椅進步到扶椅、到手杖,耐心锻鍊,努力復健。我終於又能手持槍械,兩腿站起來了。

有些運動在根本上就是要求個人表現的。任何運動如果不需要幾個人在一起合作奪標,它就是一件個人項目。比如高爾夫球、網球、賽跑和衝浪,都是屬於這一類的比賽。但是,在射擊來說,我的專注過程卻比別人更孤獨。

很多參加比賽的人會一起練習。他們的親友們會來加油打氣。他們會在比賽前後交朋友、開記者會、上電視、辦慶功宴。

我不來這一套。

我從來不跟人家一起練槍。一開始是沒有機會,後來是成了習慣。比賽時,我不跟人家交流,上陣前我不需在觀眾裡尋找熟人鼓勵的眼神。其實上陣時,我根本不和別人目光交注。我只活在我的世界裡。

這麼多年來的獨立磨練比賽,我的孤獨已經成為了我的力量。它使我能精確瞄凖、專注目標。到頭來,賽場上的鈴聲一響,標靶一現,就只有你一個人;帶着你的槍,加上你多年的鍛鍊。

這可能就是為什麼在密蘇里州跌傷後,我還能從泥堆裡鎮靜地爬回到車上的原因。不然的話,可能要到幾天後我才會被人發現。這段磨練只是剛剛開始,真正的挑戰是看我摔倒跌傷後,能否有勇氣再賽。我今年又走上賽場了,我要證明自己可以再起。

每天早上起來照鏡子,我在鏡中看到的是一名鬥士。你在鏡中可能看不到這樣的形象,可能只看到一個小巧的中國祖母,她喜歡和朋友們吃飯、吃點心,過著加州好日子。但任何文化背景裏成長的鬥士,其實都曉得利用內在的力量來決定外在的成就。我可能無法傳授如何成爲神槍手的秘訣,但我能告訴你,若能找到自己心中的鬥士,你就成功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