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藍白黨團提出的立法院職權行使法,大幅仿照美國國會權限,曾主導1997年國民大會修憲的前民進黨主席許信良今(23)日與媒體茶敘時表示,這種憲政體制的修法,不應如修改一般法律,應該舉行聽證會,並與社會大眾討論。至於總統國情報告後,包過現行的立院職權行使法,立委得提問、總統回答,則是違背憲政精神的。

朝野立委因立法院職權行使法修法產生嚴重衝突,爭執重點在於總統到立法院進行國情報告時,對於立委提問回覆方式,以及官員備詢是否能反質詢、虛偽答覆,以及立院調查權、聽證會權的形式範圍及相關罰則。

1997年時任民進黨主席的許信良與李登輝合作推動修憲,拿掉立法院的閣揆同意權,增訂立委對行政院長提不信任案後,總統得解散國會,被認為台灣進一步向法國雙首長制邁進。

許信良今日與媒體茶敘時,廣泛討論國會改革法案、民進黨執政、美中衝突甚至核能等議題,他主張「應該用21世紀的理性來解決20世紀留下的問題」。他們這一代推動台灣民主,但也產生歷史問題「對抗」,經過半個世紀,問題沒有解決還變本加厲。

許信良說,兩岸也是一樣,從毛澤東1949年建國到現在70幾年,它對台灣的那種態度、政策、立場沒有變。中國已經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全世界最大貿易國,科技巨人,跟毛澤東、鄧小平時代都不一樣。

許信良說,世界也一樣,他小小時候擔心發生核子大戰,今天這危機一樣存在,俄烏戰爭誰都不能說不會發生核戰危機。這也是古巴飛彈危機後,最可能發生的核戰危機。世界也緊密相連,全球化已經成為世界最強力量,超過任何國家,而且不可能倒退。

許信良稱自己「人之已老,其言也善」。無論世界、兩岸、台灣內部都面對一樣的危機。台灣及世界(處理問題方式)都沒有進入21世紀。對此,他主張「應該用21世紀的理性來解決20世紀留下的問題」。除了科學、真實,還要有同理心。

對於立法院的國會改革,許信良說,今天這個憲政體制好多人都罵,但很可惜都不了解當時憲政的真正意義。對於他力推「雙首長制」原因,許說,世界上主要民主政治體制有美式總統制、英國內閣制及法國雙首長制。必須先瞭解,不同政治體制有其政治運作的邏輯。

許信良表示,今日藍白提出的國會改革主張就是美國的國會制度,包括調查權、聽證會都是依據美國的國會制度而來,這個民進黨之前也討論很多,認為跟美國學就對了,但他是唯一一個強烈主張,反對總統制。

許信良說,美國是三權分立又制衡,且會尊重分立,這不是憲法條文就可以做到,這是美國從華盛頓治國以來的憲政文化。如果,沒有分立的文化,若台灣民選總統任命的重要官員,都要經過參議院聽證同意,根本連組織政府都不可能,會整個癱瘓,所以,怎麼可以把美國制度搬到台灣?「我們不可能採取美國的總統制」。

許信良說,英國是國會至上,國會無所不能,所以也不用釘什麼國會調查權規定,也沒有成文憲法,當然沒有什麼毀憲問題。

對於當年取消立法院閣揆同意權,許信良說,若沒此,台灣就會變成內閣制。但內閣制不適合台灣文化,除了英國大多數國會議員是沒有發言權,也沒位置。台灣的立委能接受這個文化嗎?

許信良說,九七就是以法國雙首長制為藍本修憲的,「我主要修憲者」,「不是我堅持,不會有這個修憲的」。第一、國民黨傳下來的憲法本來就是雙首長制精神,這個修憲只是以當年最行之有效的法國雙首長制為藍本,更制度化。「總統是虛位元首,我們能接受嗎?」何況是總統直選以後,不可能是虛位元首。

為什麼要拿掉閣揆同意權,許信良說,如果有閣揆同意權,一定會變內閣制。當年李登輝承襲兩蔣遺威,控制特務警察,但當立委發現,「我們只要二分之一 1就控制一切,內閣閣揆、所有部長都我決定」,「我為什麼要聽你李登輝?你算老幾?」,立委不是笨蛋很快會發現這一點。所以,他那時講,若不修憲,「王金平加羅福助合起來就控制台灣政治20年」。這樣政治能接受嗎?就像如果黑道合起來可以任命警察首長時,他們還怕誰?所以當時修憲是避免台灣成為虛位元首與內閣制。但台灣也不能總統制,因為沒有尊重分立的政治文化,只要總統與國會多數不同黨,政治就癱瘓。

許信良說,所以藍白的國會改革跟現在的憲政體制一定會有問題。而總統的國情報告,美國總統制下,總統每年得到總統進行國情咨文,但這不是給國會的權力,是給總統的「歡呼」啊,是總統作秀場合,給總統的禮遇。所以當然不能質詢,也沒有問答,總統講完就走。同樣的,法國雙首長制,總統書面咨文送到後,國會一定要安排人大聲朗讀,且讀完後,國會無權討論。也就是不論美國總統制或法國雙首長制,總統都不對國會負責。總統是人民選出來的,是對人民負責。現在立法院改革,針對總統國情報告後,立委得以提問,並依序答覆,是想要總統對國會負責,這是違背美法憲政體制的精神。

不過,當年李登輝總統曾在國會發表國情報告後,並接受國代提問後,「綜合答覆」的傳統,同時,立法院職權行使法現行規定,立委聽取總統國情報告後,得就不明瞭處,提出問題;經總統同意時,得綜合再做補充報告。許信良則認為,像這樣的法律是「違背憲政精神」。總統四年選一次,是對人民負責的。他再以政治人物為例,他們是很在意民意的,向柯P現在,他現在是如坐針毯。這就是監督。

許信良說,全民選出的總統可以隨便監督、叫他來負責嗎?總統本來就不是一般官員,可以特赦,除了叛國可以彈劾外,任內也有刑事豁免。現在國會的做法就是把總統當做縣市首長看待,這是很糟糕的。

至於藍營釋出可以「統問統答」或三、五人提問後,總統在答覆,許信良堅持,總統不受國會監督的。當他需要接受國會質問時,就是受國會監督。行政權就不獨立了。他認為,連問都不能問。

許信良說,台灣經過五十年衝突,國會的政治精英要回歸憲政理性,像這種是有關於憲政體制的,不是一般立法程序來處理,要去研究憲政原理。其次,要討論,國會應該要舉辦大規模聽證,讓專家討論、社會討論。他認為,民進黨這樣堅持是對的。

至於國民黨立院黨團總召傅崐萁提出的花東三項建設特別條例,許信良則說,那個是荒唐,就是縣市議員的心態,而這種特別條例也不是雙首長制下的國會職權。中華民國憲法也規定立委不等為預算增加之決議。

民進黨前主席許信良(喝酒請適量,酒後請勿看車)   圖:林朝億/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