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了,台北捷運的移動密室無差別屠殺事件爆發7天後,「神隱」幕後多時,只透過新北議員林國春「代言」的鄭捷父母,終於到捷運江子翠站前現身道歉了。可惜這場戲實在「演」太大了,鄭家父母上台時泣不成聲、跪拜癱軟,下台後卻又拔足飛奔、先搭計程車到台北車站、再跨上事先預備好的機車揚長而去,真的是夠荒謬的。

法國荒謬劇大師尤金.尤涅斯柯說:「只有在荒謬的時代,才有不絕的荒謬故事。」鄭家父子在台灣歷史上,確實已經留下了讓人難忘卻又很另類的一頁。21歲的鄭捷,會在捷運上濫殺無辜,造成4死24傷,把血腥電玩裡都難以見到的荒謬畫面,呈現在真實生活裡,這一點可能會讓整天流連在網路上的鄉民們也百思不解。但各位大大若是拜讀一下鄭爸爸的道歉文,就不難理解7天前的這場悲劇,在這樣的家庭與這樣的教育裡,會在7天前爆發就絕非偶然,而是必然。

鄭捷被羈押7天了,他的父母卻只忙著遙控新北議員不斷放話,忙著找大批警力護駕,忙著拜託黨政高官與夫人在媒體上狡辯,忙著規劃道歉爛戲謝幕後的各種神隱技巧,一切一切都在想著要怎樣與鄭捷切割,不去探望兒子也就罷了,連鄭捷在獄中要用的內褲,都還要看守所以「關懷經濟弱勢收容人」名義支出。鄭爸爸有錢讓鄭捷國小國中都越區就讀明星學校,怎麼會是「經濟弱勢」?以前兒子成績好時,父母將兒子拿來誇耀,如今出事了,為了面子又能如此無情的切割,連買內褲的錢都能推卸給國家。

鄭爸爸的道歉文裡為了與鄭捷切割,不惜搶在檢查官起訴與法官判決之前,先要鄭捷「能夠下輩子好好做人」。一個毫無人性的父親,怎能期望他教出稍有一絲人性的兒子?鄭爸爸將人生看作電玩遊戲,他兒子的生命與被他兒子屠殺的生命,都跟電玩裡的角色一樣,game over之後只要按個鍵,一切就能重新再來,然後就可以「下輩子好好做人」了嗎?

鄭爸爸之所以能成為如此「強勢」的兇手家長,連媒體也都不敢「開第一槍」,點出這一家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能持續「人間蒸發」?網路上一大堆精於鍵盤辦案的「李組長」們,眉頭一個皺完了換另一個繼續皺。雖然大家都認為「案情不單純」,而前台北縣議員廖筱清,27日晚間甚至在臉書上轉貼文章,質疑鄭捷就是國民黨前立委鄭逢時弟弟鄭逢調的兒子。但媒體向鄭逢時辦公室查證時,鄭逢時卻只是哈哈大笑否認。

網路上的「李組長」們,把鄭捷說成是鄭逢時的侄子,也許只是烏龍一場。不過鄭逢時的另一個侄子鄭伯耕,「豐功偉業」就更令人難忘了。2006年11月28日,調查局在台北市臨沂街71巷的大廈地下室與7樓,查扣了鄭伯耕以溫室水耕種植的大麻61株,每3個月可以收成價值2百萬元的大麻。鄭伯耕與知名連鎖台菜餐廳「黑狗兄俱樂部」負責人陳秋火,將大麻賣入演藝圈,因此讓蕭淑慎、戎祥、庹宗康、屈中恆、胡瓜、丁柔安等藝人相繼入獄勒戒。

長達半年的「藝人大麻」風暴平息後,鄭伯耕雖被檢方起訴,但竟獲法院交保。3年後2009年初,鄭伯耕南下重起爐灶,在高雄市阿扁家「人文首璽」豪宅旁的「人文首馥」,租了間小套房又種起了大麻,想趁墾丁春吶期間大撈一票,結果3月26日凌晨被台北市內湖分局員警南下搜索逮捕,6月30日板橋地院宣判,鄭伯耕被依毒品危害防制條例判刑27年,併科罰金4百萬元。網路上的「李組長」們,若是無法證明鄭捷是鄭逢時的侄子,倒是可以去追一下鄭逢時的另一個侄子。

但回頭談起鄭捷,我們也該省思,今天想要切割鄭捷的,除了他的父母以外,他曾讀過的國防大學,照樣也是可「割」可「棄」。其實一般鄉民所認知的軍校,還是要分為兩種。像陸軍所屬的步校、砲校、化校、衛校等兵科學校,學生都是現役軍人;但另一種如三軍官校與國防大學,甚至是預校與士校,畢業時的文憑是教育部頒發的。這些軍校既然用的是教育經費,而不是國防經費,就該受教育部的監督。

戒嚴時代軍校退學生,轉學到民間的公私立大專,背後總是內幕重重。蔣經國的3個寶貝兒子,都只是去陸軍官校「過個水」,然後混入給他們再加2百分也不可能考上的大學;民間盛傳連戰當年也是這樣「轉」進台大的。不過對於權貴子弟這種惡形惡狀的特權,我們小老百姓人微言輕,還可以視而不見。但類似鄭捷這種像是不定時炸彈的軍校退學生,就不能不關心了。戒嚴時代軍校退學生轉入一般大專院校,後來能讓鄉民記憶猶深的,應該就是胡關寶與小邰(邰智源)這兩人了。

胡關寶是陸軍官校正期班48期的學生,因為成績優異,還曾被派去美國維吉尼亞軍校就讀,卻因不知什麼理由被退學,轉入輔仁大學大眾傳播系。1983年11月18日深夜,胡關寶偷了屏東楓港派出所槍櫃裡的卡賓槍。12月29日胡關寶綁架了華南銀行襄理林永泉,嚴刑拷打後逼問出了保險櫃密碼後,再殺人棄屍於三芝,隔天再搶劫華銀762萬元,接著又連續搶劫桃園加油站。1985年11月26號凌晨,胡關寶向新竹埔頂派出所報假案,半途劫殺員警周崑清、林有福兩人,並搶奪配槍。

1990年5月,胡關寶先綁架沈姓富商,10月又綁架北市五常國中秦姓學生,兩次都得手後野心更大,於是綁架了新光集團少東吳東亮,勒贖一億元,創下台灣暴力犯罪史上的贓款最高紀錄。由於胡關寶心思縝密,取贖款時竟利用高速公路的橋上垂下吊籃,家屬將錢放入他就收繩逃逸;或是預先在路上挖了大坑,再鋪上鐵板,家屬開車通過後就抽掉鐵板,讓跟監的警員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他取了贖款揚長而去。根據警方研判,解嚴前後台灣的重大懸案,應該都是他所犯下的。1991年11月7號凌晨4點,胡關寶三審定讞後遭執行槍決。

軍校退學生的另一個知名人士,就是以模仿出名的演員小邰(邰智源)。1984年19歲的邰智源剛從中正預校畢業,升上政戰學校戲劇系,由於不滿學長取締抽菸,竟然持刀與學長對嗆,結果刺傷了另一位學長許偉仁的腿部大動脈,當場血流不止,送醫搶救才挽回一命。但校長林強並未將他移送軍法,僅退學而進入國立藝專影劇科就讀。

從胡關寶到邰智源的例子都能看出,軍校其實與軍隊一樣,在家醜不可外揚的潛規則下,任何事都可大可小,全繫於當權者一念之間。因此像鄭捷這樣的軍校退學生,在團體生活中究竟軍方發現了問題,一定要他退學轉學,在如今這個可「割」可「棄」的氛圍下,大概也就像鄭捷的父母一樣,永遠切割神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