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大學生,我在觀賞《完美伴侶》後感受到的震動,不僅來自電影所描繪的科技想像,更來自那些其實已在真實世界出現的跡象。在 2025 年的今天,人工智慧已悄然融入生活,但當 AI 開始進入人類的情感與親密領域,我們所面臨的問題不再只是技術如何使用,而是整個社會如何被重新塑形。

可控制的伴侶與權力關係

這樣的電影情節並非虛構,在現實世界中,愈來愈多人尋求可操控、無須溝通及負擔的數位情感陪伴,來避免真實關係的複雜性。電影中,人類可以輕易調整 AI 伴侶的性格、服從度與情緒反應。

在《完美伴侶》中,男主角喬許(Iris)為了金錢,要求 AI 伴侶艾瑞斯協助殺人。這個荒謬又殘忍的行為,並不是單純的劇情煽動,而是揭露了喬許內在的「控制慾」與對現實的逃避。可調整、可修改、可服從的人工伴侶,讓他得以將所有道德、罪惡與責任外包給一個「不會反抗」的存在。而男性配角伊萊(Eli)和他的 AI 伴侶派翠克(Patrick),則呈現以「順從」作為親密基礎的想像,反映了社會長期存在的父權框架:真正的伴侶,是需要磨合、協商與共成長的,但 AI 伴侶則變相成為了一種新型的支配對象。

親密關係的商品化

在新自由主義的文化環境下,人愈加相信所有需求都能透過市場解決,親密關係也亦然。當人不再將伴侶理解為一段需要磨合、承擔與共同成長的關係,而是能否滿足個人需求的「產品」。在這樣的框架下,親密於是從一種互動的實踐,變成一種高度客製化的「服務」。

然而《完美伴侶》也隱約牽扯到了權力問題。電影中的角色透過調整 AI 的性格與行為,使其更加順從與體貼,看似只是個人偏好,實際上反映了父權文化中慣常存在的權力分配:關係的互動由強勢者主導,而他者的角色是滿足、服務與安撫。AI 伴侶讓這種權力在科技發展的社會下,人們不僅未察覺自己正在複製既有的支配模式,反而更理所當然地認為擁有一段「完美、可控的親密」是一種理應存在的選擇。

 

然而,《完美伴侶》的故事寓意具有啟發性,但敘事邏輯仍有可商榷之處。若要將兩者連結並不是直接以「女性+機器人」給兩種過往視為被壓迫/控制的群體作為主角。然而在電影中艾瑞斯獲得控制自身的手機時,將自身智力調整成100%,但顯然電影中艾瑞斯的反應及處理危機並沒有超出觀眾的想像,此外,派翠克(Patrick)因為聽了艾瑞斯的勸說而想起原先的主人伊萊(Eli),進而回復自身理智而自殺,如此的設定在電影前後邏輯並不通順。

 

情感依賴的現實風險

將焦點還原至購買AI伴侶艾瑞斯的喬許,觀眾能從其身上警覺的是,人們正逐漸習慣把孤獨、情感缺乏或對關係的恐懼交由 AI 解決。表面上AI 伴侶提供了一個不會受傷、也不會傷害人的陪伴方式,但長期而言,它可能削弱人類處理衝突、建立信任與培養情感韌性的能力。根據 OpenAI 與 MIT Media Lab 的合作研究,團隊分析了數百萬則互動資料與大量使用者問卷,發現重度依賴 AI 進行情感互動的使用者,孤獨感與情緒依附程度的確顯著較高。當媒體過度強調人工智慧的便利與安慰,同時淡化孤立與依賴的風險,公眾便更容易把結構性問題個人化,認為只要「購買一個 AI」便能填補關係中的空洞。

 

綜觀整體,我認為《完美伴侶》的敘事邏輯稍有缺陷,但對於近代女性意識抬頭以及人工智慧的反思仍是有一定貢獻的。《完美伴侶》讓觀者反思,當真實的關係變得麻煩,我們可能會逐漸放棄與他人連結的能力。科技的問題,從來不只是科技本身,而是我們選擇了用什麼樣的方式與它共同生活。若我們不願正視這些改變,最終被技術塑造的,並不是未來,而是我們自身的情感能力與社會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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