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濛」的電影裡,霧不是單純的自然現象,而是一種統治技術,它遮蔽視線、模糊真相,讓人分不清方向,也無從判斷誰在操縱路徑。鏡頭之下的世界,被允許看見的永遠只是權力想讓你看見的部分,這樣的意象,恰恰映照了台灣一段不容忽視的政治歷史。
在戒嚴與「動員戡亂」的年代,國民黨以「反共復國」之名,將整個社會置於高度動員與恐懼之中,「通匪」不是法律概念,而是一把政治利刃,只要被貼上標籤,言論即成罪證,思想即成叛國,無數台灣人民因此被監控、審訊、囚禁,甚至失去生命,那是一個霧氣瀰漫的時代,人民被告知:只有政權,才能替你辨識敵我。然而,霧終究會散。
民主化之後,歷史檔案逐步解封,我們才看清那套「通匪管制」的本質:它服務的不是台灣的安全,而是政權的延續;所謂防堵滲透,實則是防堵異議;所謂維穩,往往是維權者的權力。更具諷刺意味的是,當年的「通匪」指控,如今卻在政治現實中出現了荒謬的反轉,當國民黨不再壟斷權力,當選票成為政治競逐的關鍵,一些過去高舉反共旗幟的政治人物,卻開始以「交流」、「合作」、「和平」之名,頻繁往返北京,附和對岸敘事,甚至在關鍵議題上與中國立場相互呼應,曾經被用來打壓人民的禁忌,如今成了換取政治利益的籌碼。
問題不在於交流本身,而在於標準的崩解,當「通匪」只在人民挑戰權力時才成立,卻在權力需要時被選擇性遺忘,那麼它從來就不是原則,而只是工具。回到〈大濛〉的霧。真正危險的,不是霧氣本身,而是製造霧的人,與那些在霧中指路、卻不願對方向負責的權力者,台灣社會走到今天,已付出太多代價,才學會在迷霧中質疑、辨識與前行,歷史不能只被用來恐嚇人民,卻不約束政客。否則,霧會再度升起,只是換了一種說法,而我們,不能再一次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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