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壅塞的現象,近日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問題的解方,相信絕對不是衛福部長「微服出巡」就能夠緩解(*感覺有點可悲,把病患移走,將急診室淨空,為的只是迎接長官到來,台灣何時變得如此馬屁文化呢?)。基本上,這問題癥結顯然出在人力稀缺,又勞動力甄補的議題,不都是應立基在「供需法則」來解決麼?無奈,就台灣而言,供需原理套用在所有職域幾乎都可適用,獨獨就是在醫療產業,好似就遭遇到相當大的阻力,形成一種既特殊又無解的存在。
大抵而言,急診量能稀缺的人力問題,可分為兩大範疇,一是醫師,另一是護理師。
先聊聊情況相對單純的護理師吧!護理師荒,也非一朝一夕了,但衛福部與醫界始終不願正向面對問題,反倒屢屢開錯藥方,屢屢朝著擴大護理師從業資格的方向進行改革。過去提過加開護理系所與名額,期盼增加護理師人數,近期則有民間團體呼籲讓男性護理師以服替代役的方式加入急診行列,目的也是在增加從業的員額。
但擺明了,護理師從來都不是人數不足的問題,而是薪水太低、做功德才是要命的關鍵。換言之,為數頗豐的護理師,因著受不了低薪、高工時的勞動條件,索性放棄自己學有所長的專業,選擇退離醫療現場,改到其他職域討生活。但顯然,這年頭哪個行業不辛苦,工作看得就是薪資的多寡,因此,只要護理師的整體勞動條件得以提升,那些離開的護理師們,有放棄專業不用的可能麼?回到醫療現場,勢必指日可待。
無奈,誠如本文所說,醫療業在台灣是個很奇妙的存在,裡頭的敘薪規則,顯然不是用「供需原則」來進行的,而比較像是按「階級」來界定,簡單的說,護理師再怎麼稀缺,其與醫師之間的薪資,必然也得維持一定的比例落差,基此,因著人事成本考量(護理師調,醫師也要調),籲求醫院大幅提升護理師薪資,根本是緣木求魚,自然這問題也就自此懸宕,沒有解方。
其次,就急診醫師人力荒的部分,近日台大醫院副院長婁培人建議政府針對公私立住院醫師薪資訂出公定價,避免出現砸錢搶人、讓公立醫院招不到人的情形。儘管這提議被醫師公會批得滿頭胞,認為公家機關拿出不錢就希冀降低整體薪資水平實有不妥,但這也呈現出一個不爭的事實,急診醫師的稀缺,與護理師情況迥異,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只有從業員額不夠多,才會有所為砸錢挖腳搶人的情事發生。
那麼,沒人就烙人來啊,還不簡單,這比沒錢更容易解決吧?!
無奈,台灣醫療業就是這麼奇妙的存在,本土醫界向來對於增加醫學系員額,乃至於承認外國醫學系學歷,都是相當排斥的。引致於政府對內未根據供需原則來增設醫學系及增額錄取,對外「波波醫師」也早在醫界的強力渲染下,成為患者避之唯恐不及的毒瘤。就這樣,在苦無新兵與外援的雙重稀缺下,急診醫師荒(*甚或不只急診,基本上只要不是醫美、沒那麼賺錢的科別,都缺吧!)成為經常性的課題。
但……這符合公眾利益麼?老百姓需要急診等個老半天,還得靠各種關係去運作云云的,合理麼?試問醫界何以如此,不讓更多從業者能夠進到醫療現場支援,說穿了不就只是希冀維持既得利益者的社經地位與敘薪水平而已麼?還能找到其他理由麼?
勞動力,玩的就是供需法則,缺人補人,沒錢補錢,才有機會讓失衡的勞動現場回歸平衡。
但在台灣,玩的從來就不是供需。或許是醫藥界的公會團體太過強大,引致於影響著政府相關政策的走向,讓醫療現場的改革籲求,屢屢淪為空談,最後就是上面的人做做秀,底下的人鼓鼓掌,上下交相賊,騙自己而已。衛福部若真要大步向前,如何在捍衛自我權益不遺餘力的醫界,以及籲求提升醫療量能的普羅大眾之間,找到當中衡平的甜蜜點,才是接續最重要的課題。
否則,再這麼下去,即便部長訪視擴大搞成白沙屯媽祖出巡的規模,也是無三小路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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