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語、農權、台灣國!耀伯一生的夢想與奮鬥目標。這一路走來的心路,化做一篇篇文章,耀伯出書了—《鹽水大飯店—戴振耀的革命青春》玉山出版社發行。一生為農民運動努力的戴振耀,口述他參與的半生農運人生,寫的也正是台灣近代民主運動的一頁滄桑。

「喇叭,台北無溫暖,來阮南部啦。」

「去南部欲創啥(要幹什麼)?」

「嘸,咱來作事(不然,我們來務農)。」

耀伯跟黃昭凱到台北探望邱義仁,邱家門口貼滿凌亂的大字報,張貼者囂張註明是白狼張安樂或愛國同心會。

靠近邱家門口,耀伯已經氣血上衝,奔到門口狂怒撕下所有海報,連將海報丟進垃圾桶都非常用力,恨不得再踩進垃圾桶踹兩腳。這是沒辦法教訓現實存在於台灣的政治大垃圾時,唯一消解心頭憤怒的方式。

民進黨執政8年,一路遭到反動復辟勢力,無所不用其極的反撲,其中媒體與檢警調司法最為瘋狂。扁執政的最後一年,更是天羅地網,舖天蓋地的羅織司法迫害,檢察官靠著信用破產的電視名嘴「爆料」與「合理推測」,就展開偵辦、搜索、羈押。這一招果然讓國民黨的馬英九順利當選總統。

即使起訴書漏洞百出,缺乏證據,仍然凌遲相關受害人,長達數年之久。洋洋灑灑,陳水扁案、郭瑤琪案、郭清江案、謝清志案、吳澧培案、吳明敏案、許添財案、邱義仁案、彭百顯案、張燦鍙案等等,族繁不及備載。

起訴書最大的共通點,都是沒有直接證據,堂堂國家公務員的檢察官,墮落到跟電視名嘴一樣使用「合理推論」的起訴理由。運氣好的,一路碰到願意注意證據的法官,還能在被凌遲數年之後,獲得無罪定讞,例如邱義仁案與郭清江案、謝清志案、吳澧培案、吳明敏案、許添財案、彭百顯案等。

但是,「碰運氣」就一定有運氣不好的,更遑論其中有些根本不是運氣,而是反動復辟勢力一份子的法官,執意無視證據法則,憑藉所謂的「自由心證」,例如,陳水扁案、郭瑤琪案。

反動復辟勢力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用「貪腐集團」的標籤打趴民進黨,所有的司法迫害,幾乎都可以看到「媒體造勢」的辦案手法。例如,帶著電視媒體記者,在大陣仗的攝影機前,演出「兵分幾路」,大舉搜索住處或辦公室;藉口「防止串供、毀滅證據」的理由聲請羈押,營造有罪假象。

偵辦過程中,不斷放話媒體炒作輿論;以及因為沒有直接證據,極盡所能的誘導、恐嚇或教唆證人,做不利被告的言論,甚至製造偽證也在所不惜;漏洞百出的起訴書之後,最後還有臨時換法官這一招。

高達3個司法冤案追殺,飽嚐延長羈押51天的邱義仁,解除羈押後仍必須靜候法院傳喚開庭。邱義仁自囚般的生活,還有白狼及愛國同心會等的騷擾,耀伯內心極為不捨,強力遊說,邱義仁點頭說,「好啊,嘸來去看嘜(不然來去看看)。」

內門山中桃源

「阿耀、喇叭,我內門有一塊地,嘸予恁(不然給你們)做啦。」 橋頭農會卸任理事長林文榮這樣說。

林文榮,耀伯晚六屆的岡山高中學弟,台大歷史系畢業。耀伯帶著邱義仁在高雄四處參觀,有一天跟林文榮碰面,林文榮熱情歡迎邱義仁來南部。

「林文榮帶阮去看伊彼塊地,彼天颯颯啊雨(飄著細雨),擱有一寡仔(還有一些)山霧,感覺袂歹(不錯),所以就決定佇彼。」

內門這塊將近一公頃的土地,耀伯當時感覺很不錯,其實是一塊多年未開發,任由自然生長的荒廢狀態。整地開墾秏費兩人不少汗水,耀伯是暢快的,邱義仁則是得以拋開台北煩躁的空氣。

「邱義仁在不在。」一位看起來應該是軍職的西裝男子,一靠近鐵皮屋,就遭到三條黑狗的狂吠,只好提高分貝的喚問。

「你欲創啥?嘸佇啦(你要幹嘛,不在啦)。」耀伯任由飼養的黑狗們狂吠,無意制止。

正在鐵皮屋旁,開放式農寮裡處理雜務的耀伯,憑直覺將對方歸列為非善良人類,加上太了解鐵皮屋內的邱義仁,非常不願意接觸閒雜人等的心情,所以毫不客氣的直接「彈倒回去(回絕)」。

「喂,報告,這裡有一個邱義仁請的工人,說他不在。這個工人很凶。」西裝男子感受到耀伯的不友善,稍稍離開的用手機回報現場狀況。或許受到狗吠聲的干擾,聲音稍微放大,耀伯也聽得一清兩楚。

「請問邱義仁先生什麼時候會在?」西裝男子再問。

「攏嘸佇啦,你佮恁頂面報告,邱義仁請的工仔無歡迎恁來啦(都不在啦,你跟你們上面報告,邱義仁請的工人不歡迎您們來啦)。」

儘管西裝男子和氣的加上「請問與先生」,態度也調整禮貌許多,但耀伯還是一貫回以「不必多說」的拒絕態度。

這位西裝男子,通常會被歸類為情治人員,卻事先未做好功課,連邱義仁在內門山中的「兩人世界」,另一人究竟是何方神聖都毫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