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最後幾天,乃至7月1日,台灣股市如同山崩,簡直是談股色變。累積6月份加上7月1日那天,跌幅就達到21.279%,是全球跌得最慘的股市之一。這次跌市,當然與美股有關,主要受到高通膨而快速加息的影響,受害最重的是半導體族群,而台灣股市市值最大的就是半導體股,費城半導體指數今年已下跌38%,台股慘狀就可想而知了。即使7月1日晚美國股市已經翻紅,道瓊斯、納斯達克、標普指數都已經上漲1%上下,偏偏費半指數還大跌3.83%,因此未來新的一週即使台股反彈,以台積電為首的半導體股仍難以預料會如何表現。

猶記得就在去年,全球還鬧晶片荒,台積電成為台灣的護國神山,全球多少企業幾乎要向台積電跪求晶片。那時還說未來十年,不論科技、經濟、民生、軍事,誰都離不開晶片,而先進製成更離不開台積電。哪裡想到台積電從今年1月17日的每股688元跌到7月1日的453.5元,跌了約1/3。各種不利半導體股的消息甚囂塵上,即使半導體股今年業績減少10%,股價這樣跌法顯然是太超過了,何況台積電預估今年還是成長。人怕出名樹怕壯,台積電也面臨這個命運?

這些市場大鱷在興風作浪,不但要贏期指空單,還要掏盡小投資者的錢囊。金融市場的翻雲覆雨是常態,真話假話得靠自己分辨。反正升的時候升到你不信,跌的時候也跌到你不信,逼到小投資者出現非理性的拋售,才會出現轉折。因此危機是機會,機會也埋藏了危機,禍福相依。大鱷絕對不會讓它的買股成本高於散戶,而是利用財務優勢慢慢蒐集,逼散戶追高。

當年我在香港投身股市,除了想賺多些錢買房子,也是為了學一些經濟金融常識,這是毛共時代「社會主義」國家所欠缺的。到了資本主義社會不能不懂得經濟金融,才能更好理財。成家後再上學讀書已不可能,上股市的社會大學也是學習。金錢與我們有貼身關係,為了顧好手上的股票,不能不關注當地與全球的經濟。邊摸索、邊學習,尤其到了台灣,對電子科技股等於從頭學起,因為我學的是文史,對資通訊完全外行,也走了一些彎路。我買股票還遍地開花,不同題材輪流買一兩張,比較好的做中線投資。有時沉迷在買賣股票來檢測自己智商,看來太不自量力了。

由於是業餘,所以混了40年,還是半通不通。唯一的經驗,也是一個前輩告訴我的,就是要知道大戶想做空還是做多。我們不是大戶肚皮裡的蛔蟲,我們也沒有大戶擁有的資訊,本錢更是滄海中的一粟。這些先天不足,迫使我要特別小心,說難聽話,能夠吃到他們的殘羹剩飯已經不錯了。由於缺乏家底,輸不起,所以我不買賣槓桿比例太大或有時限的期指與認股權證;因為是業餘,也不做當冲,避開賭性較大的操作。由於斷過兩次頭,所以現在也不做融資,大不了耐心等待它的復原,當作銀行存款不去動它。總之,一切以穩健為主。

這次的股災我沒有避過,原因是我太相信基本面,買了低本益比與業績良好,對前景也有信心的半導體股票,就沒有及時放出;加上太早抄底沒有成功,被拖至不知伊於胡底。對俄烏戰爭也判斷錯誤,以為與兩次波斯灣戰爭那樣股市很快反彈。

然而我也看出外資借台積電踩低台股的用心,因為他們擁有台積電7成以上股權,可以說把它當提款機取之不盡,因此我較早就壯士斷腕。我也希望通過這次股災,台積電的股權結構可以發生一些變化,逐步成為台灣人佔多數股權的企業,改變外資利用台積電作為操弄期指的工具。一些名嘴一直避開這個問題,老是把外資的期指空單當作避險工具,而避免談及謀利。外資在現貨可以買賣無常,甚至不惜虧本,卻是輕易的從期指市場賺回來,而且賺更多。一些股評家會歡呼外資買回台積電,我卻視之為那是下一回拋售壓低指數的彈藥。香港的期指結算一個月一次,台灣卻有兩次,有更多在期指上下其手、扭曲基本面的機會。

這次我也盡量避開融資太多籌碼混亂的股票,哪怕獲利再好、殖利率再高的,例如貨櫃三雄與聯電,免得被大戶玩死。

台股未來的去向要看美國的通膨與經濟成長。聯準會主席鮑爾成為加息的鷹派,把打壓通膨作為最重要的任務,因為涉及民生。然而華爾街藉此製造美國經濟將重挫的輿論來炒作,進一步踩低股市,從中獲利,導致股市跌跌不休。對這些言論,美國財經官員沒有反駁,甚至還加油添醬,似乎在破壞拜登的選情。但是在我看來,現在製造經濟重挫的輿論,已經造成石油與鋼鐵及貴金屬跌價,顯然這是對降低通膨比加息更加有效的話術,所以對未來股市我並不那麼悲觀。尤其長線我仍看好台灣的經濟,全球新供應鏈也正在重組,不可能缺少台灣這一環。但無論怎樣,這又是汰弱留強的一役,一些弱者再度被淘汰了,貧富兩極分化更加突出。

每次股市暴跌,我都不會產生退出的想法,而是吸取經驗教訓,調整手中股票,再想法調動一些資金進場,等扳回一些再抽出資金,必須留有餘地而不應該孤注一擲。不可犧牲棺材本是不可動搖的原則。

這兩年進場的年輕朋友經此一役也不要灰心。年輕時失敗容易翻身,未來可以更加謹慎。失敗是成功之母絕對沒錯。

圖為股市示意圖。   圖:張良一/攝(資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