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1979年1月的橋頭事件,是戒嚴令下第一次的示威遊行。 它改變一個政治家族的命運,它凝聚一群黨外人士的集體意志, 它推進一個國家的民主步伐。 橋頭因而成為自由的灘頭堡,高雄更是台灣民主的聖地。 今年是橋頭事件40週年紀念,也是高雄政壇面臨民主政治的另一種變動,此刻民進黨要反省什麼呢?讓我們回頭來看看,在高雄最接地氣的民主前輩,一個大時代的故事--台灣第一位黨外縣長余登發,重新回顧審視台灣追求民主的初心以及這當中的艱困過程,尤其是余登發一生對台灣土地及人民至情至義的付出。 這次由八卦寮文教基金會經過一年多的努力,編撰了「橋頭事件40週年」紀念專書,除了回顧大時代的意義,也希望橋頭事件永不再發生。本書獲得財團法人八卦寮文教基金會授權獨家刊出,以饗讀者。本書於2019年1月出刊。

1980年代以美麗島大審揭開序幕,對許多受難家屬來說,局勢險惡,她們四處寫陳情書,拜託律師站出來。康寧祥也積極熱心奔走,邀請張德銘律師和陳繼盛律師承擔起律師辯護團工作。陳繼盛律師是台灣比較法學會的創始人,當時是年輕輩律師界的龍頭,他長期關注台灣民主運動的發展,黨外人士也常借用他的比較法學會會議室,作為開會的地點。

周清玉找謝長廷律師為姚嘉文辯護

謝長廷曾和母親和妻子討論,想站出來為美麗島大審辯護,但家人都反對,他最後決定:「若沒有人來找,我不主動爭取,一旦有人來找,絕不推辭」。1980年1月,周清玉去謝長廷的律師事務所,拿著委任狀哭訴經過,話沒講完,謝長廷告訴周清玉:「姚嘉文律師坐牢,不是為個人,是為了整個台灣民主運動;沒問題,我一定接受辯護任務。」

美麗島辯護律師團正式站上火線

在張德銘及陳繼盛兩位律師的努力下,為美麗島受難人組成15人的辯護律師團。他們是:尤清、江鵬堅、呂傳勝、陳水扁、謝長廷、蘇貞昌、張俊雄、鄭勝助、高瑞錚、鄭慶隆、張火源、張政雄、金輔政、郭吉仁、鄭冠禮。但金輔政律師在檢察官偵訊期間,因故去美國執業,所以軍法大審時,改由李勝雄接任辯護律師,前後共有16位辯護律師組成律師團。這群年輕律師第一次踏進景美的軍事法庭,他們站上火線,這是冒險,也是對自己命運的挑戰。他們讓自己生命的腳步,踏進與國民黨對抗的反對運動領域。

姚嘉文的辯護律師蘇貞昌指出,過去誰替二條一的叛亂犯辯護,就會被視為叛亂犯的同夥,成為下一個被告,他說:「姚嘉文律師為余登發父子辯護,這次變成被告,我們為他們辯護,很可能就變成下一個被告。」雖然如此,他仍無畏地前往。

林宅血案

大逮捕三個月後,1980年2月27日,美麗島事件受難家屬開始可以探監。第二天2月28日,林義雄的牽手方素敏趕赴景美警總軍法處召開美麗島高雄事件第一次公開調查庭。當天中午前,方素敏打了好幾次電話回家一直沒人接聽,她不放心,於是請林義雄的秘書田秋堇回去台北市信義路的家裡看看。 

田秋堇下午兩點回到林義雄家,她走進臥房,發現林義雄的長女奐均被人砍殺倒臥於血泊中。田秋堇哭喊著馬上聯絡父親田朝明醫師,打電話聯絡救護車,將林奐均送到台北市仁愛醫院急救,田朝明醫師聯絡在附近的《八十年代》編輯部,江春男、康文雄、林濁水和林世煜都先後趕到;林義雄的母親和雙胞胎幼女亭均、亮均則不見蹤影。

直到傍晚時刻,林濁水在地下室先發現林義雄母親林游阿妹的屍體,後來亭均和亮均的屍體也在地下室樓梯轉角和地下室被發現。這是台灣近代史中最慘絕人寰的血案。這個命案選擇在「二二八」這一天發生,對台灣人來說,充滿強烈的警告意味,這件政治滅門血案至今未破,兇手仍然逍遙法外。

林義雄選擇與美麗島同志站在一起

2月28日林宅血案當天深夜,林義雄獲准交保住院時,被康寧祥立委發現林義雄遭到刑求:「胸部紅腫、整支小腿瘀青、凝血,用香煙燒燙的疤痕還清晰留在臉頰與胸膛上」。3月18日,美麗島軍法大審在景美軍法處第一法庭開庭。林義雄毅然主動出庭,選擇與美麗島同志站在一起。

1980年2月28日爆發林宅血案,林義雄家中母親與兩名雙胞胎女兒被殺、長女重傷。這件台灣近代史上最悽慘的滅門命案,震驚社會,視為戰後第二次「二二八事件」,林義雄獲准交保。   圖:周清玉/提供

林義雄律師的雙胞胎女兒郵寄卡片。    圖:艾琳達/提供

美國人權工作者梅心怡在日本,將林宅血案資訊傳給世界各國人權組織。   圖:艾琳達/提供

1980年「美麗島事件」進行軍法大審時,江鵬堅律師不顧當時環境的艱難險惡,毅然接受為林義雄辯護,親自寫一篇「傻瓜」為「笨鳥」的辯護詞,在開庭結辯的最後一天,撰述感人的辯護而曾淚灑當庭,涕泣不成聲。江鵬堅「鐵肩俠骨」的美名不脛而走。   圖:江彭豐美/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