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代理主委楊翠10日到立法院司法及法制委員會列席排審預算,卻遭到國民黨立委們甲動杯葛,甚至出言辱罵、翻桌,一度還想移開她的座椅,結果只花13分鐘就結束會議。對此,楊翠在接受新頭殼記者專訪時表示,自己沒生氣也不害怕,下次排審預算還是會出席,「當初決定要做這個工作,就要有這樣的覺悟跟心理準備」,她最擔心的是,台灣進行轉型正義的時間已經太晚了,如果促轉會因此停止運作,「轉型正義」工程在台灣將遙遙無期。

至於網路上流傳一張照片是藍委翻桌子時,楊翠往下看的表情,答案也令人覺得出乎意料,她說,「其實我是在看水杯滾到哪裡去了,我沒有害怕,可能是因為我心裡已經做好準備了」。

楊翠談到「其實我剛進促轉會時,曾經收到幾封恐嚇信,揚言要殺我,因為我管的那一組主要是威權象徵,所以就有恐嚇信指稱,如果敢動中正紀念堂一磚一瓦,就會幹掉我。」她說,第一次收到恐嚇信時,會有點害怕,後來就不會了。」而楊翠代理主委後,因為她的租屋處在促轉會附近,走路上班大概還需要10幾分鐘,曾對自己的人身安全比較謹慎些,好在到目前為止,沒發生什麼事情。她說,因為自己是代理主委,所以沒有住入促轉會正副主委的官邸,也沒有申請任何租賃補助,她笑說,住在自己女兒幫忙租的房子比較自由。

曾經收到幾封恐嚇信 揚言要殺我

談到在立院被翻桌、拉椅和辱罵的心情,楊翠說,「我就是堅定地坐著,真的沒有生氣,我跟自己講『就是要很平靜的』,最主要的是我不能站起來,不能夠他要你起來(試圖拉椅子)就起來,下次立法院排審促轉會預算,我還是會去。」她進一步解釋,因為這和前北農總經理吳音寧的情況不一樣,法律規定她不用去議會備詢,而她身為機關代理首長,有義務要去捍衛預算,如果沒有去,就對不起促轉會跟同仁,沒有預算的話,同仁的工作怎麼辦?我們的業務怎麼辦?那我們怎麼去跟社會交代,就是要堅持嘛!

楊翠表示,當下其實一直在想「無論他們對我做什麼,甚至打我都沒有關係」,當時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不過,她說,由於自己帶了一疊資料,「有同仁事後問我為什麼一直抱著那疊資料,因為我覺得很亂,而且有感覺到他(國民黨立委)要把那個桌子翻了,我擔心那疊資料會掉下而四處散開,那我就必須去撿,如果我站起來,畫面就會更亂。」

其實楊翠當天對於預算審查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她覺得當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穩住」,她說,「也許他們發洩完了之後,就會讓我報告,我的腦袋還一直在轉,為預算報告做準備,也在思考怎麼回答問題。因為我之前只是委員,預算是前主委黃煌雄在任時就編列的,當時委員沒有參與到預算的部份,就算是各組主編的細項也都只是大方向而已,所以,當時我的腦袋還在做review的動作、在做準備,在想如果人家問我題目,我要說什麼,所以大家看我安靜的坐在那裡,其實我腦袋裡還是一直在轉,準備要應付各種情況,第二個,我覺得自己的責任就是要好好去溝通、說明,如果你質疑這個預算,那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目的是什麼?意義是什麼?我都在做這個功課,這就是我為什麼沒有恐慌的原因。」

對預算審查抱一線希望 唯一能做的就是「穩住」

楊翠表示,後來覺得其實國外的轉型正義工程也都發生過很多這種暴力事件,既然決定要做這個工作,總是要有這樣的一種覺悟跟心理準備,不能過於浪漫或者太理想化。所以,後來就沒有太憂慮安全上的問題,可能是因為剛進促轉會第一個月就收到恐嚇信,「雖然我意外他們會做那些動作(翻桌、拉椅等),但我沒有被嚇到。」

楊翠也透露一個自己為何能勇敢面對的原因,她說,就在前一個禮拜五晚上(12/7),她到人權博物館參加一個沉浸式劇場「夜長夢多」,之前,她有體驗過10幾分鐘的短版,但那天是從頭到尾體驗整整110分鐘,這個活動就是把你當作類似白恐時期的政治犯,讓你體驗今天被抓走了,然後你被刑求、審訊,一邊用手銬銬起來,當然他們事先都會讓你先簽同意書,並且說明過程都在安全範圍內,但是,因為你的眼睛會被矇起來,然後,雙手被銬起來,就這樣被推進審訊室,然後他們開始審訊,如果你否認,就會在旁邊製造很大的敲打聲讓你害怕,還用那種槍托或鐵棍敲桌面,然後會勒你的脖子,那種對你身體的恐嚇感覺象徵,最後你就被槍斃了。「所以,我體驗了一個人被抓去後的整個身體感知,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那時候變成一個創傷的歷史記憶容器。」或許是那天經過了那樣的體驗、用身體去感受,但是,和真正的受難者相比,這種體驗可能都只是萬分之一,所以,10日在立院就沒有感到那麼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