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邵賓納劇院(Berliner Schaubühne)前往中國巡演,日前在北京國家大劇院推出《人民公敵》知名話劇連演三場,但因劇中與觀眾互動的部分,有觀眾抒發政治訴求,突破了中國言論管制的紅線,轉往南京後遭到臨時停演。德國外交部對此表示遺憾,並稱德國駐華使館昨(12)日已告知中國文化部相關立場。

《 人民公敵》是挪威作家易卜生(Henrik Johan Ibsen)1882年創作的名劇,講述一個溫泉浴場汙染調查的故事。主人公斯多克芒是一個小鎮的醫生,他發現當地的溫泉受到工業排汙汙染,向市政府彙報。

但當局擔心處理這一問題影響小鎮的經濟,因而拖沓壓制,作為既得利益者的當地媒體也隱瞞真相。而只看到短期經濟利益的市民也拒絕斯多克芒的主張,甚至以民主表決的方式,宣佈他為「人民公敵」。斯多克芒決定將真相刊登在報上,卻遭弟弟、市政府、記者及出版商的百般阻擾。

根據美國之音(VOA)的報導,從2012年起巡演《人民公敵》的德國柏林邵賓納劇院,通常在演出中安排觀眾與演員對話,讓觀眾表明是否支持劇中主角將水源汙染的真相公諸於世的立場。

德國之聲(DW)報導稱,9月6日在北京國家大劇院的首演就出現了「勁爆」場面。話劇接近尾聲時,臺上的演員與臺下的觀眾展開了一場對話,其中一個問題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對主人公產生好感?

觀眾回應的踴躍程度出乎意料,據《南德意志報》記者描述,甚至有人喊出,「因為我們也希望有言論自由」、「因為中國的媒體也不講真話」、「因為我們的政府一樣不負責任」。一位觀眾事後在微信上感嘆:在國家大劇院說出這樣的話,他們不怕被禁嗎?

報導指出,果然不出所料,這次演出引發有關當局的不安。國家大劇院當晚緊急與邵賓納劇院總監費特(Tobias Veit)開會,強令刪掉所有演員與觀眾的互動和對話。儘管餘下的兩場演出刪除了對話環節,但仍有觀眾喊出「為了個人的權利,為了自由」。

隨後,劇院原訂於今、明兩天(9月13、14日)在南京江蘇大劇院的演出被臨時取消。官方的解釋是「舞臺技術原因」。而從10日開始,劇院網站上就無法購票,並開始通知觀眾退票。

此外,中國社交媒體上大量對《人民公敵》演出的評論,都遭遮蔽和刪除。有觀眾表示,他們從136年前的劇中看到了當今的中國。同時,許多觀眾也藉機表達對中國的當今政治的不滿。

與此同時,歌德學院(中國)發表聲明,對於《人民公敵》南京演出及同期活動被取消「深表遺憾」,並宣佈原定於2018年9月14日由北京德國文化中心·歌德學院(中國)和南京大學文學院合作舉辦的對談活動「易卜生與當代劇場——呂效平對話《人民公敵》戲劇構作弗洛裡安·博西邁爾」也被取消。

柏林邵賓納劇院成立於1962年,是德國知名的舞臺劇院之一。2014年以來,該劇院多次到中國巡演,共演出過40多場,劇目包括《偽君子》、《俄狄浦斯》等戲劇史上的經典作品。

報導引述費特的說法稱,以往在中國演出,從未因劇本內容遇到過問題。而此次上演《人民公敵》,是在邵賓納劇院推薦候選劇目的基礎上,中國大劇院方作出的選擇。

費特認為,導致此次中國之行出現意外的原因,是這齣戲劇所具有的不可隱藏的政治和現實意義。他說,劇團帶著這齣戲走了許多國家,觀眾都從中看到了自己的國家和時代的影子,在互動中的反應雖然表達方式有所不同,但體現的根本訴求和呼聲則驚人的一致。

國家大劇院當晚緊急與邵賓納劇院總監費特(Tobias Veit)開會,強令刪掉所有演員與觀眾的互動和對話。儘管餘下的兩場演出刪除了對話環節,但仍有觀眾喊出「為了個人的權利,為了自由」。圖為北京國家大劇院外觀。   圖:翻攝自Youtu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