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歷任最高領導人的農曆春節安排,某種程度上也呼應著他們各自的個性和行事作風,以及政治大環境的不同氛圍。其中,「開國」領袖毛澤東隨性、霸氣十足。他曾戴著口罩「微服走春」被群眾認出致隨扈如臨大敵,有一次大過年清晨召集開會因場地小讓眾人「罰站」吃麵,更為人廣為流傳的是宴請末代皇帝溥儀猛推銷吃香喝「辣」讓其滿臉熱汗,但到最後卻是形單影隻由祕書餵著吃完最後一頓年夜飯……。

戴口罩遊黃鶴樓被孩童認出  保鑣嚇出一身冷汗

曾在中央警衛團(8341部隊)擔任武裝警衛員20多年的毛尚元回憶說:「主席的年過得很簡單。他很少有時間出來娛樂。最多有時候跟周圍的人聊聊天。深居簡出,過年對於他來說,與平時沒什麼兩樣。」

但1952年的春節,毛澤東一時「玩興大發」,跑到武漢去「走春」,權延赤《走下神壇的毛澤東》一書有詳細的回憶。

當時,毛澤東南下武漢,遊龜山、蛇山,登黃鶴樓。出於安全考慮,毛澤東已不能隨便到群眾中去了,因為處處都可見到他的肖像,老百姓都認得他。安全部門一再堅持,毛澤東不得不妥協,最後「帶著口罩與群眾一同遊春」。

據稱,現場一個小孩竟然認出戴著口罩的毛澤東,驚喜大聲叫著:「毛主席!毛主席!」人群立刻像潮水般湧來,剎那間,人擠人,擠成一團。「羅瑞卿、李先念、王任重、楊奇清在外面保護,衛兵們在裡面圍繞著毛澤東,隨著人潮流動」,「到處都是人,擁來擁去,出透幾身汗,眾人終於擁擠下山,來到江邊,護送毛澤東登船」。

此時「新中國」成立未滿三年,共產黨尚未完全牢牢掌控整個中國大陸,各地還在清除國民黨蔣介石政權的殘餘勢力和支持者。毛澤東這麼大剌剌地走入群眾,又是在春節到處人滿為患的名勝古蹟,也難怪隨扈和安全人員這麼緊張。稍有不慎,歷史恐怕改寫。

大年初一頤年堂晨會  與會者站著吃肉末掛麵

1957年大年初一早上8時,毛澤東在中南海頤年堂召開座談會,40餘位黨外人士參加。因為很多人還沒吃早飯,毛澤東先請御廚準備,每人一碗肉末掛麵,填飽肚子再開會。但因頤年堂地方不大,擺40多把椅子已經顯得很緊湊了,根本無法再加桌子,大家只能「端著碗站著吃」。

眾人驚奇之餘,邊吃邊議論開來,有的說這是「繼續著的延安精神」,有的強調這表明了「細微之處見偉大」,還有的感言「大年初一吃肉麵,好看好吃,更添壽」等等。只是不曉得,這些拍馬屁的話,毛澤東聽了有無「龍心大悅」。

開國元首宴請末代皇帝  邊關心近況邊勸吃香喝「辣」

有別於這類「新年團拜」式的開會,1962年新春佳節,毛澤東私人宴請末代皇帝溥儀,特請章士釗、程潛、仇鰲和王孝範四位名流鄉友作陪,家宴同樣設在頤年堂,但這回賓客身分不同,就不再只是站著吃麵了!

但柯雲在《開國元首毛澤東宴請末代皇帝溥儀》一文提到,當時國家仍值困難時期,一切從簡。雖說是家宴,桌面上只有幾碟湘味兒的辣椒、苦瓜、豆豉等小菜和大米飯加饅頭,喝的是葡萄酒。

毛澤東是湖南人,愛吃辣。席間,他夾起一筷子青辣椒炒苦瓜,置於溥儀座位前的小碟內,見他吃進嘴裡,笑著問他:「味道怎麼樣啊?還不錯吧!」溥儀早已辣出一臉熱汗,忙不迭地說:「不錯,不錯。」

毛澤東笑稱,「看來你這北方人,身上也有辣味哩!」隨即指著程潛、仇鰲,繼續對溥儀說道:「他們的辣味最重,不安分守己地當你的良民,起來造你的反,辛亥革命一鬧,就把你這個皇帝老子攆下來了是不是?」

那時溥儀已被中共關押勞改10年,被北京當局特赦釋放。1960年3月,溥儀被分配到中國科學院北京植物園任職植物護理員和售票員。毛澤東聽聞56歲的溥儀已離婚,還鼓勵他再婚。

兩年後的2月13日,農曆正月初一下午3時。毛澤東親自主持春節座談會,黨中央有關領導及黨外人士章士釗等人在場。會上,毛澤東對與會者說:「對宣統,你們要好好團結他。他和光緒皇帝都是我們的頂頭上司,我們做過他們的老百姓。」這年1月1日,溥儀已加入政協全國委員會,任職文化歷史資料研究委員會專員。

連續十年大年初二  向章士釗「還債」

1963年初,毛澤東向他的「英語教師」章含之說:「我還欠了你父親一筆債沒還呢」,章含之是章士釗的女兒。原來,早在1920年,毛澤東為籌備共產黨的成立、湖南革命運動以及一部分同志去歐洲勤工儉學,急需一筆數量較大的銀款。當時人在上海的毛澤東只好向老鄉章士釗告急。章士釗當即在上海工商界名流中籌集了兩萬銀元,全部交給了毛澤東。

毛澤東要章含之轉告她父親:「從今年春節開始,要還這筆欠了近五十年的債。一年還2000元。十年還完」,章含之回到家裡把這事說了一遍。章士釗聽了哈哈大笑,可是,他們父女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幾天之後,毛澤東派祕書果然送來了2000元,並說,主席安排今後每年春節送上2000元。

從1963年春節起,毛澤東每逢春節初二這天,總是派祕書給章士釗送去2000元,直到1972年送滿兩萬元。1973年春節過後不久,毛澤東又向章含之提出,從這年開始還利息。

最後一個春節  無一親友相伴  祕書餵吃年夜飯

1976年的春節,家家團圓之夜,病入膏肓的毛澤東身邊沒有客人,更沒有親人,只有身邊幾個工作人員陪伴著他,度過生命中最後一個春節。

毛澤東晚年的生活祕書張玉鳳回憶起當時的情形,頗為黯然神傷,「年夜飯是我一勺一勺餵的」。此時的毛澤東不僅失去了「飯來伸手」之力,就是「飯來張口」也十分困難了。「他在這天依然像往常一樣在病榻上側臥著吃了幾口他歷來喜歡吃的武昌魚和一點米飯」,這就是他的最後一次年夜飯。這年9月9日,毛澤東結束了他83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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