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語、農權、台灣國!耀伯一生的夢想與奮鬥目標。這一路走來的心路,化做一篇篇文章,耀伯出書了—《鹽水大飯店—戴振耀的革命青春》玉山出版社發行。一生為農民運動努力的戴振耀,口述他參與的半生農運人生,寫的也正是台灣近代民主運動的一頁滄桑。

最受推薦立委!獲澄社票選第4名

「我第二道(次)選立委,是登記民進黨不分區立委,彼時民進黨的提名制度是黨員投票,講起來,我非常感謝新潮流的栽培,新潮流的配票、算票,非常精準,我彼道(那次)選舉只開(花)60萬,如果不是新潮流的組織運作,這是無可能的代誌,哈哈哈。」

野百合學運後的國是會議,確認國會全面改選的政治改革日程,1992年12月19日選舉,總計選出161席,包括119席區域立法委員,30席全國不分區立法委員、6席原住民立法委員和6席僑選立法委員。

耀伯謙虛感謝新潮流,但究其實,農民立委任內的表現還是關鍵。當時民進黨的黨員不多,台灣農權總會裡4千多會員裡,民進黨員約有1千人左右,耀伯任內百分百站在爭取農民權益的努力,讓台灣農權總會全力力挺,也是很重要的基本盤。

尤其,選前「澄社」聯合各社運團體,針對立委進行問政評鑑,發表「最受推薦立委的8人」名單,戴振耀名列第4,排名僅在陳水扁、葉菊蘭、謝長廷之後。不靠媒體曝光度,沒有顯赫的學歷,戴振耀靠提案、質詢、出席與發言的表現,受到學者專家與社運團體的肯定。

台灣首次國會全面改選結果,民進黨51席,另無黨籍陳定南加入民進黨團運作,席次較上屆21席,佔比不到1成,躍進到超過3成。

國會全面改選!老農津貼闖關

儘管民進黨在立法院仍是少數,但國民黨在定期改選的競爭壓力之下,無法忽視社會弱勢者手中的那張選票,連帶有關照顧弱勢者權益的法案,大大增加獲得通過的機會。例如「農民老年福利津貼暫行條例草案」,即為戴振耀第二任立委任內的重要法案之一。

負責草擬這項法案的助理陳晨光,為此舉辦多場公聽會與記者說明會,協助積極遊說藍綠立委,草案的立法宗旨說明,特別是提到農民在生態功能的貢獻。

在立法院院會進行提案說明,戴振耀強調,實施農民老年福利津貼制度,給予農民政策性補償,是初步落實農民社會保障制度,並且從三方面說明法案的立法理由;

一、長期農業政策的不公平

當台灣工商業尚在起步階段時,完全是因為農業的扶植,才使工商業得以突飛猛進,締造台灣的經濟奇蹟。

40年來的台灣農業政策,是大力推動農業增產,掌握糧源、低糧價政策,本質上,就是透過增產以期製造農業成長的剩餘轉移到工業,並利用「隨賦徵購稻穀辦法」和「肥料換穀制度」,作為政治上的運用,將農業資源轉移到工業部門。

從上述兩個政策當中,政府再從中獲取暴利,製造所謂的「稻穀隱藏稅」,利用這額外的稅收,來扶植工業的高度成長,發展國家整體經濟。在農業逐漸式微的今日,政府理應透過發放「農民老年津貼」來補償農民才符合社會公益。

二、生態保護的貢獻

農作物產業在台灣,至少具有生產、生態及糧食安全等3個功能。而其中生態上的功能,遠比生產功能來得大。可是生態功能的發揮,卻毫無市場報酬可言,這種現象在經濟學上,稱為市場失靈。

台灣農作物用地面積為71萬8千公頃,若以整個農業中,佔最大比例的稻米產業為例,台灣稻米生產面積達41萬6千公頃,佔農地面積的58%,稻米產業便在生態平衡上,扮演著極其重要的地位。

稻米除了能涵養水資源之外,也能儲存氾濫的地表徑流水,在台灣,稻田涵養水源總價值,為其稻米總產值的4.8倍。在台北縣、宜蘭縣、台南縣及屏東縣等4個地區,其稻田的水資源涵養價值,超過其總產值的6倍。

尤其,在全台各地「地層下陷事件」發生頻繁的情況下,稻田所扮演的生態功能,更顯得彌足珍貴,而其他農田及森林也同樣扮演著重要的生態功能。

台灣的農業發展,對於整個生態保護、水土保持以及景觀維護等,有相當大的貢獻,而全體國人享受了這些農業所產生的生態效益,應該要回饋農民。

三、入關衝擊

台灣加入「關稅貿易總協定」,農產品的保證價格收購措施,勢必因而取消,貿易保護程度也將隨之降低,這時候農民的福利將有顯著的減少,而一般消費大眾卻因而收受惠。根據估算,消費者剩餘增加幅度5.7 %,可是農民福利則將減少幅度達75.3 %。

上列數據具體顯示,整體社會將有些微獲利,但是農民卻將因而蒙受巨大的損失,在這種情形下,全體國人所享受的入關利益,是透過藉由農民的損失所獲得。因此,政府有義務負起照顧農民的責任,以降低農民因為入關所遭受到的經濟衝擊。

由政府發放農民老年福利津貼每月3千元,不僅對農民具有尊重、肯定的代表意義,同時更是保障農民基本生活安全,符合社會公義原則。

頭過身就過!力求先建立制度

「剛開始,蘇煥智認為老榮民每個月會當(可以)領一萬元,堅持老農津貼至少要寫5千元,但是,我說服蘇煥智,寫5千元國民黨彼邊阻礙會介大,咱人較少,第一擺(次)的突破攏是上(最)困難,『頭過身就過』,毋免急,先確定這個制度,以後再慢慢調。」

由於民進黨在立法院還是少數,戴振耀積極拉攏農業縣的國民黨立委,屏東縣的立委林國龍說,「屏東農民這尼多,怎會使(怎可以)無挺?」即使國民黨黨鞭紅包本(廖福本)、饒穎奇恐嚇「開除黨籍」,林國龍還反嗆,「開除?開除我就綴(跟)阿耀跑。」

此外,戴振耀又遊說彰化縣的洪性榮,以及台南的蘇火燈,反而是多屆農民立委的蔡友土不敢支持,因為他是國民黨不分區,受到黨紀約束。

「會記仔(記得)彼擺院會主持人是副院長王金平,第一道(次)表決,王金平宣佈『平數』,我一緊張,就對王金平說,『啊你不是人喔,你嘛有一票啊,你怎無支持』,王金平搖頭笑笑。後來欲進行第二輪投票,我要求所有民進黨立委攏袂使(都不可以)離開,最後阮52票,加(多)2票才通過。哈哈哈。」

1995年「老農津貼」獲得通過的背景,主要還有民進黨強力推出「敬老津貼」,儘管遭到國民黨否決,但民進黨執政縣市都宣佈自行開辦;加上當時「監督國會」的民間團體緊盯不放,許多國民黨立委在選舉壓力之下大多棄權,只剩不分區立委與僑選立委應戰。

果然,後來在選舉壓力之下,李登耀任內一直到陳水扁,老農津貼不斷加碼到7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