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友先生走了,走的突然,令人感傷,更令人懷念。

我和吳清友先生雖無深交,卻有幾段因緣,足以見其為人。

在自立晚報社服務時,報社曾因財務運作吃緊,而有關門的壓力。他主動與我聯繫,希望這份有歷史、有品質,具批判力與本土意識的報社能夠存續。當時我雖因故將離開報社,仍在相同心情下共同做了一些努力,不過,資金籌措未達預期目標,不足以讓報社做出有力的經營改革,最後我忍痛以朋友身分建議他放棄投入。這個過程讓我看到吳先生的俠者精神。

在中央通訊社服務時,為了改革該社每年出版的世界年鑑,讓它既能成為台灣社會有價值的知識出版品,並擴大中央社的營收,我找上了吳先生,希望結合文建會與誠品的力量,仿效國外書店的做法,於每年歲末時分建立年鑑專區。結果吳先生二話不說,立即答應,並在敦南誠品的鮮明位置設計了頗具氛圍的年鑑區塊。這件事讓我看到吳先生的文化格局。

後來,有機會到公視服務,而吳先生又是公視董事,因此碰面機會多了一些。我感覺的出來,具有企業家精神的吳先生對我管理公視的作法恐未必事事認同,但他仍充分信任,高度支持。甚至當我參考國外公視在百貨商場樹立專屬櫃位的做法,建議誠品能為我國公視各類出版品設置專區或專櫃時,他也不假思索,立即在信義誠品建立公視出版品專區。吳先生的文化使命感於此彰顯無疑。

吳先生過世前最後一個共事的機緣是在卓越新聞獎基金會。原先彼此都是董事,後來我接下董事長職務,他不僅繼續以董事身分參與董事會,持續贊助每年的頒獎典禮,更讓誠品優質的美術設計同仁塑造了典禮所有出版品與文宣物的質感。而且只要有空,每年的頒獎典禮,他都會親自接待當天在誠品開會的決審委員,這份董事與朋友之情,我一直謹記在心。

有個小故事迄今難以忘懷。在信義誠品旗艦店籌備之際,有次,他邀我去看他的規劃藍圖。那天,白髮已然蒼蒼的他,神采洋溢的述說他對書店這個文化事業的願景,當他指著設計圖語調高昂、神情專注的描繪一個讓人可以花點小錢就自在倘佯的閱讀專區時,我深深感覺,坐在我面前的吳先生是個擁有赤子之心的浪漫事業家,而誠品在做的絕不只是一個書店而已,更是一個國民素養的改革運動。

驟逝的吳先生沒有帶走的是他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