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民一片撻伐下,首創還我漂漂拳的老師傅與其沙包,9月3日早上,仍攜手登上了天安門城樓,成為習大大封禪大典上的台灣代表團團長。但這還不稀奇,9月5日晚間,不顧民意沸騰,這對擁有「具中國特色閨房情趣」的賢伉儷,又辦了金婚大典,紀念還我漂漂拳問世半世紀。國民黨內好豬那兩位阿舍,為了選情不敢與會,但老爸與岳父卻仍然出席。

然而這些媒體所認為的亂象,了解黨國體制的資深鄉民卻知道,根本都還算普通。最稀奇的應該是:9月4日《汪汪亂報》的地獄副刊,忽然被六位姓氏相同的成員洗版,台灣一夜之間誕生了這個新興文學家族。年輕的鄉民們大惑不解。版面有限,無法一一為鄉民開釋,老夫只能選三則敬覆。

鄉民A:「女技安為何總愛強迫大家聽她唱歌?難道小乖不打不會乖?」

答曰:「請參閱《機器貓小叮噹》,技安在家常被媽媽猛K,在外必須尋求轉移。」

鄉民B:「老師傅為何獨鍾那副沙包?有簽約嗎?」

答曰:「因為老師傅不是葉問,還我漂漂拳不等於詠春拳,一次只能打一個。」

鄉民A:「你也東吳中文系的,比《汪汪亂報》更扯的是,女技安既沒有文史學位,也無傳世巨作,請問貴系當年為何要聘她任教?」

答曰:「總好過音樂系聘她去教聲樂吧!」

其實老師傅與其沙包的赴中朝聖之旅,不只戳破了藍營政客的假面具,為政壇卸下了遮羞布;颱風尾也掃到了港台演藝圈。在民意沸騰下,出身台灣的藝人們,就算看好對岸市場,平日有在經營山寨版臉書(微博)帳號的,無法同時討好兩岸粉絲與鄉民,除非是臭嘴安或整形汪之類的怪咖,多半也選擇沉默不表態,沒有香港戲子們那麼醜態百出。

據《蘋果日報》報導:「平時絕口不談政治的香港藝人,但今天,在這個震撼心靈的日子,他們,出現了!簡直就是一片殷紅!」其中吳孟達最紅,高呼:「我自豪,我是中共黨員!」蔡少芬說:「好感動!太牛了!」徐小明說:「看得大家熱血沸騰!」陳少霞說:「慶祝抗戰勝利70年!祖國加油」謝芷蕙說:「祖國萬歲!向老兵們致敬!為強大的中國喝采。」何家勁說:「祖國萬歲!」翁虹說:「作為一個中國人無與倫比的自豪感!為10.1的國慶做預熱!」

簡單說,這些香港戲子們對天朝主子的公開舔花,媒體將其分為四種門派。一是激動派:如鍾鎮濤、吳孟達、呂頌賢……等。二是感動派:如吳國敬、蔡少芬、楊張新悅、蔡卓妍……等。三是示愛派:如陳偉霆、Angelababy……等。四是敬禮派:如李克勤、陳小春、張智霖、王祖藍、李亞男、Janice Man、梁烈唯……等。

不過這些媚共的香港戲子們,有些已過氣,有些則從未在台灣紅過,因此鄉民們的關注度也不高。但眾多公開舔花的香港戲子中,可以成為成龍接班人的,當然是自稱永遠25歲,可是40年前就被台灣資深鄉民所熟知,以前就被稱為是「皺皮倫」或「廢柴」的倫伯。他在山寨版臉書上說:「每次看閱兵時聽到一句為人民服務,就會想到當中有多犧牲、辛酸及無私的奉獻!」

倫伯大概已有了老人痴呆的症狀,忘了他老人家所歌頌9月3日在天安門前「為人民服務」的這支軍隊,就是1989年63+1後,他在《民主歌聲獻中華》節目中高呼「打倒李鵬」,這支專門「犧牲人民」的殺人機器。當時他為了配合香港民眾對現在閱兵所在地的天安門情結,還唱了〈你知我知〉,歌詞裡提到:「你雖不發一言,我雖不發一言,你知我知(天知地亦知)你知我知(你我早已知)若是問我可否將所想的封鎖,就像問我絲巾可否包一堆火,其情形NA NA NA NA NA,大家都知!(不講也知)」

其實今日如此媚共的倫伯,與那個兒子吸毒的成龍一樣,戒嚴時代在台灣發跡,靠的也就是反共的這塊招牌。1978年溫拿樂團解散,五位成員獨立發展。阿B由於身材較高,國語也比較流利,來台後與成龍後來出軌多次的元配林鳳嬌,演出李行執導的《小城故事》。原本長髮披肩的時髦港仔,為了爭取田庄少年這一角色,甘願理成了平頭,果然也被台灣觀眾接受,片約不斷而在1980年代重回香港樂壇發展。

相反的,身材矮小的倫伯,鏡頭前與台灣影壇玉女很難配戲,加上一口完全不知所云的粵式國語,在台灣影壇就毫無發展機會。直到1981年,因對岸文革剛結束,各種傷痕文學紛紛出爐。國民黨的中影公司,就用這些素材拍攝了《皇天后土》。這部來自中國的作品,與以往台灣閉門造車,八股教條式的「反共文宣電影」不同,獲得不錯的票房。台灣民間的各大電影公司,見到這股另類的「中國熱」,也趕緊跟進搶拍。

恰好這時中國的電影公司還都是公營,民間有五大毒草《調動》、《女賊》、《飛天》、《在社會檔案裡》、《假如我是真的》雖受歡迎,卻無法在中國被拍成電影。(《苦戀》則是雖拍攝完成卻無法公映)。中國作家沙葉新的話劇劇本《在社會檔案裡》與《假如我是真的》,就被江日昇主導的永昇公司相中,成為台灣最新潮的「反共片」。

《在社會檔案裡》發表於1979年第10期《電影創作》雜誌,但還沒連載完就被腰斬,不過轉載於香港《爭鳴》雜誌的部分反而順利刊完。江日昇看中劇本裡的戲劇性高潮和商業潛力,於是直接向當時的新聞局局長宋楚瑜申請拍攝許可,並主動提交20萬新台幣劇本費存入銀行專戶,留待日後「情況許可」時交給劇本原作者。

在戒嚴時代,台灣拍電影要先送新聞局審核劇本,獲准後,該片交由剛拍攝《六朝怪談》崛起的新銳導演王菊金執導。王菊金大膽起用初出茅廬,卻「胸懷大志」的陸小芬為賣點,在海報上以插在半露酥胸的利刃作宣傳焦點,果然造成了大轟動,不但賣座甚佳;也使陸小芬一「露」成名,日後成為亞洲巨星;這部「異色反共片」也讓台灣人大開眼界,原來反共政策片也能如此有「看頭」。

相形之下,《假如我是真的》劇本的原創性就低了些,根本就是國語版的《欽差大臣》,但拜前一部戲陸小芬一露之賜,這部反共片也順利上映了。故事描述男主角李小璋文革時回上海探望未婚先孕的女友,但求婚卻被女友父親阻撓。李小璋於是冒充北京來的高幹子弟看話劇,被話劇團團長誤認是解放軍副總李達的兒子,受到文化局局長、副市長與市委書記夫人巴結。為了能夠回城,他繼續詐騙而被識破,被捕入獄後女友聞訊跳江自盡,他也在獄中割腕自盡,死前在牢房牆上留下「假如我是真的」6字。

為了想打入香港市場,男主角比照《小城故事》,邀了倫伯來飾演。無奈那年代的底片太貴,倫伯的演技又數十年來如一日,基於成本考量,只好開幕時就先用字卡顯示倫伯演的「是個投機取巧的青年」,片尾不忘再上個字卡,強調倫伯的下場是「正好警惕一些抄小路走捷徑,不肯腳踏實地的人作為借鏡。」

當時台灣的新聞局長,就是大內外放的高手宋叛仔,為了提倡反共,金馬獎也是煞費苦心。《上海社會檔案》沒有男主角,女主角戲份超重,初試啼聲的陸小芬也演技不俗,但終究劇中露了1/4球。而《假如我是真的》女主角胡冠珍的戲份不多,只好將最佳男主角分配給「是個投機取巧的青年」、「正好警惕一些抄小路走捷徑,不肯腳踏實地的人作為借鏡」的倫伯。

當年金馬獎的參賽片中,港片《愛殺》裡的張國柱、《夜來香》裡的林子祥和麥嘉,甚至國片《我的爺爺》裡的柯俊雄,哪一個演技會比倫伯差?但為了讓專程來台拍反共片的偶像港星登上影帝,這些絕對能打敗倫伯的港台男星,在提名階段就被封殺。當息影18年的女星尤敏,在頒獎台上宣布倫伯獲獎時,他用興奮到忘形的國語說著:「假如我是金的,果然是金的。」

倫伯當年靠著政治投機,來台矇到了一座金馬影帝,幸好這傢伙「金」的也很不長進,之後30多年來在影壇,竟沒得過任何獎項,連讓觀眾對其演技有點印象的代表作,恐怕都找不出一部。

唉!昔日赴台倡反共,如今樂舔習菊花。宋叛仔創造了影帝,習大大成就了影帝。倫伯應該是金馬獎半世紀來,讓港、台兩地觀眾最「難忘」的影帝吧?

作者:管仁健(文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