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24)天刊登於BBC中文網的專訪中,行政院長江宜樺表示,318太陽花學運年輕人所展現出來的創意,讓他感到相當驚豔。但江宜樺也強調,它用所謂的「公民不服從」概念來合理化自己的作為時,造成社會價值很大的混亂。

江宜樺日前接受BBC中文網專訪,並於今天登出,針對318太陽花學運的看法,他做了以上表示。

江宜樺說,318學運即使到今天,它都仍然是正面、負面意義非常複雜的一個歷史事件,從正面來講,很多人會認為這表現了我們的民眾對於公共事務的關心,尤其是年輕人的世代,在3、5年前,我們普遍認為台灣的年輕人是不太關心公共事務,只在意自己生活上的享樂如食物、衣著、旅遊等,但經由這次學運可以看得出來,台灣的年輕人不是這個樣子,當這樣的事情牽涉到服貿的簽署跟生效時,對他們來講,會牽涉到未來的工作機會,和兩岸之間,台灣能不能確保自己政治和經濟的自主性時,他是會非常的關切,並且轉化為行動。

至於在318學運期間,他們的的抗議的方式、動員、組織,還有表現不滿等的藝術手法,江宜樺說,「我只能說感到相當的驚豔」,就是說年輕人其實非常的有創意,這種創意如果他有辦法表現在學運的一些現場,那麼當然也可能表現在我們日常生活的其他層面,不管是對都市的設計、建築、文化品味或行銷方式等,都有可能,「這讓我們看到年輕人的潛力」。

江宜樺說,同時,我們也看到了3月30日的那場遊行,有人說是幾十萬人,警方估計有十幾萬人上街頭,不管怎樣,那是一個相當大規模的一個群眾運動,而這個群眾運動能夠順利、和平的收場,沒有產生外界所擔心的衝突場面,「我覺得這也展現了這個學運成熟的一面」。

但江宜樺也強調,如果從負面看,雖然它關心公共事務,但它所表現最震驚世人的方式,是用佔據立法院國會殿堂,然後一佔據便是20幾天不走,整個癱瘓掉代議民主的運作。又譬如3月23日的晚上,部分的學運青年跟群眾衝進了行政院,佔領行政院,試圖癱瘓掉國家的行政運作。

江宜樺認為,所謂「佔領」的概念,從早期佔領華爾街,到不斷佔領政府的官署,它既可能佔領國會殿堂,也可能佔領機關大樓,它將來也有可能因為對於司法判決的不承認,不同意而去佔領法院、檢察機關,這些都有可能。但這種方法不是近代自由民主,也就是法治民主發展以來,所鼓勵或樂見的現象。

江宜樺並提到「路過」中正一分局的行動。他指出,「路過」這個概念,我們都知道這不是所謂的「路過」,不是所謂的「stop by」,事實上就是等於以前的「包圍」一個官署,或是包圍一個警察機關,可是當他們在警察機關對裡面的執法者講,必須出來道歉、下跪或把人交出來等,這種方式其實跟以前台灣在政治抗爭最激烈時期的某些群眾運動已經很接近了,這種作法把台灣好不容易累積幾十年,一種經由比較合理、和平的方式來表達意見的模式,又整個拉回到激烈的抗爭,而當它用所謂的「公民不服從」概念來合理化自己的作為時,「我想,會造成社會價值上面很大的混亂」。

江宜樺強調,「以我個人來講,我甚至願意承認『公民不服從』是一個民主國家的人民,擁有的一種手段,它是『最後』的一種手段」,但在這次運動裡,有好幾個重要的作為,都不是「公民不服從」,因為「公民不服從」的基本核心意義是,對於政府的某些法令或政策,如果說有一群公民表示不能夠接受,他們可能就決定用一個違反當時法令的方式,比方說抗稅或非法集會遊行如「靜坐」來表示自己的一種不滿,但對於這樣行為的結果,他仍然知道自己是一個公民,他願意接受他的法律責任;他也不會說,當警察要逮補或司法體系要追究時,會脫逃或者是否定,他基本上願意接受檢驗流程,這個是西方公民不服從的原始意義。

但江宜樺認為,在台灣,公民不服從卻被用在攻打立法院、攻打行政院、攻打警察局的時候,你只要輕易的掛上「我們是公民不服從」,彷彿所有的行為,都得到了合理化、合法化,而這一點,「我相信是在這段時間裡面,很多沒有參與到類似這樣運動,但是沉默的在觀察的一些民眾心理的焦慮」。

江宜樺最後表示,我們其實都希望台灣更好,包括在民主方面,可是我們希望類似這樣的學運,在經過將來一段時間的沉澱後,能夠從中得到比較正面的意義,像是青年的創意,還有他們對於公共事務的關心,這些都能夠昇華作為我們未來民主發展的動力,但在另一方面,我們也滿希望,在這段過程中,對台灣民主可能有傷害的一些作為,將來能夠得到深刻的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