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被監控,更不要說被出賣。

牛津教授 Tim Ash 在1980年曾為博士論文留學東德數年,沒想到有朝一日東德會崩潰。兩德統一以後對外開放東德監控人民的檔案,勾起他些許往事,於是走了一趟柏林去翻閱自己當年被監控的記錄也尋訪線人,居然寫出一本暢銷書:《檔案》。據他統計,當時東德平均每50個成年人就有一個線民;他認為勇冠全球。 

當年國民黨線民知多少還是個謎。中共則黨員佔總人口將近6.5%,他們當然都有政治偵防任務在身,是公開的線民。除了高科技機器做的線民之外,不公開的臥底人肉線民包括街頭巷尾打小報告的大媽、以及滲透到海外的抓耙仔共有多少,大概需要用大數據才能評估。 

民主國家當然也會針對恐怖、暴力、經濟等犯罪組織佈建線民,但監控程序必須合法,否則搜集到的証據無效之外當事人還可能觸法。這是風險極高的工作,即使全身而退亦須隱姓埋名,例如上世紀英國政府佈建在北愛共和軍的線民。

在瀰漫著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極權壟斷恐怖統治下,抗爭才需要勇氣,才會逼出人性的良知。當年國民黨佈建線民、抓耙仔當然自以為合法,當事人也多半自以為是衛護黨國利益的勇敢行為,不但不可恥,反而是很光榮的正義良知,何況還有油水。於是告密、出賣成為一種美德,把自己統治的人民當做顛覆黨國的假想敵監控,衍生出莫名的集體恐懼症候群。

像文革那樣到處充斥血腥暴力、恐怖霸凌,後來被平反與究責的也不過就是少數高端,其他據鄧菩薩說用電腦也算不清了,於是既往不究、相忍為國,由中共繼續執政——國民黨大約也希望比照辦理——後來又爆發天安門六四大屠殺是後話。

今天,除了沒有罪惡感的線人和抓耙仔以外,加害人和被害人都在掙扎——憑什麼譴責?憑什麽原諒?價值錯亂了。國民黨的遺產也是台灣人民的共業,遺產當然包括負債。今天的國民黨如果不願意處理負債,原可以放棄繼承遺產,與過去一刀切。可惜幾十年來不但不承認錯誤還硬拗,終致錯過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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