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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罷免撕裂的台灣社會如何修復?
2025.11.06 | 08:59
近年來,罷免成為台灣政治的新常態,今年更由公民團體及民進黨公職人員發起全球民主國家史無前例的大罷免。至此,社會氛圍不再是理性辯論的民主競技場,而像是一場場政治復仇秀。支持與反對的兩方,在街頭對峙、在網路撕裂,甚至在家庭群組內互相封鎖。當罷免淪為政黨角力的延長賽,民主程序表面上仍在運作,但公民社會的信任卻在流失。如今,我們必須正視這個問題:在一連串「大罷免」撕裂之後,台灣社會該如何修復? 一、罷免成常態,民主變質的警訊 罷免制度本是民主的重要保障。它賦予人民監督權,讓民選代表在任期內若違背民意,仍有機會被人民撤換。然而,當罷免被頻繁啟動,且動機從「監督不適任」轉變為「報復對手」,其本質就已扭曲。以近年的案例為例,許多罷免案的理由往往空泛,例如「不接地氣」、「不聽民意」、「投票不如預期」,甚至只是因為「政黨顏色不同」。結果是:罷免成了報仇雪恨的手段,而非民主糾錯的機制。在這樣的環境中,民意代表為了避免被報復性罷免,不敢說真話、不敢投違背主流輿論的票,只能迎合群眾情緒。這種「懲罰式政治文化」最終侵蝕的,不是某個政黨或政治人物,而是整個民主的思辨空間與公共理性。 二、撕裂的根源:社群政治與情緒動員 罷免風潮的背後,其實反映了台灣政治的深層變化:情緒動員取代了理性討論。社群媒體成為主要政治戰場,政治人物透過短影音、貼文與梗圖,激發憤怒與對立。罷免成了這場情緒政治的延伸,藉由塑造敵人、強化認同,讓支持者感到「我們在戰鬥」。對立的另一個根源,是政治光譜的兩極化。藍綠之間的界線愈來愈深,民眾不再以政策為基準,而以陣營為認同。罷免因此不再是檢驗施政,而是宣示立場的儀式。這也導致,即使罷免成功或失敗,社會的分裂依舊存在,甚至更嚴重。 三、修復之道:從「程序正義」回到「民主教育」 要修復撕裂的社會,第一步是回歸制度理性。罷免制度應當被重新檢視:是否需要更嚴格的門檻?是否應該要求罷免理由具體且合理?是否要有防止連續性政治報復的「冷卻期」?例如,韓國的罷免制度要求「違法或嚴重失職」才能啟動;瑞士雖然民意強烈,但地方罷免機制仍設有高門檻,以防濫用。台灣的制度設計若過於寬鬆,罷免將成為民粹的出口,而非民主的保險。然而,制度只是外在結構,更深層的問題在於公民教育的不足。許多民眾對罷免的理解僅止於「不喜歡就罷」,卻忽略罷免的真正精神是「糾正不適任的行為」。我們的學校、公民課程,應該強化民主素養教育,讓下一代理解政治不是鬥爭,而是協作;不是敵我對抗,而是意見競合。唯有當人民懂得珍惜制度,民主的土壤才能穩固。 四、政治人物的責任:從操作情緒到培養信任 修復社會裂痕,政治人物必須負起最大的責任。這幾年,台灣的政治語言充滿了「清算」、「打臉」、「下架」、「報復」等字眼。這樣的語言雖能激起掌聲與點閱,但卻在潛移默化中把民主變成了對抗。真正成熟的政治,是能在分歧中尋求共識、在衝突中找到制度性解決,而非靠情緒對立求短期勝利。政治人物應該帶頭建立「跨陣營對話」的文化。例如,推動跨黨派的青年論壇、公民協作計畫,讓不同立場的人能在公共議題上理性討論;或是設計罷免前的「溝通聽證期」,讓被罷免者有機會說明政策、與民對話。政治不能只靠投票解決問題,也要靠對話修補信任。 五、公民社會的角色:從對抗到共創 除了政治人物,公民社會同樣有責任。許多公民團體、媒體、意見領袖若仍以「誰贏誰輸」作為政治觀察的框架,便難以促成真正的修復。媒體應減少「罷免聲量化」報導,而強調「罷免議題化」的深度分析;學術界、非政府組織可扮演中介者角色,舉辦跨陣營的公民對話工作坊,讓民眾重新體驗討論與共識的價值。 更重要的是,我們每一個公民都必須意識到,民主不是一場短期競賽,而是一場長期共居。我們可以在選舉中競爭,但選後仍要共同生活。若一個社會失去了互信,所有的制度都只是空殼。 最後,筆者認為,罷免可以結束對手,但不能重建國家。 罷免可以結束一個政治人物的職位,卻無法結束社會的撕裂。台灣社會必須學會在對立之中找回理性與同理心。真正的民主,不是讓你「罷掉不喜歡的人」,而是讓你「理解不同的聲音」。 修復台灣社會的關鍵,不在於再制定多少新法條,而在於我們是否願意重新定義「民主」這件事。民主不是贏者通吃,而是輸家仍被尊重;不是報復的舞台,而是對話的平台。當我們能以這樣的心態重新看待罷免,也許,那些被撕裂的裂縫,就有機會被縫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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