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Netflix播出的台劇《忘了我記得》,講述著相依為命的一對父女,在父親面臨老年失智的情況下,女兒須負起責任照顧,雖然劇情受到長照實務界批評,稱政府長照已有妥善配套措施,但仍然讓觀看這部劇閱聽人能夠思考未來在自己家人老去的時候,要以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劇中程樂樂(女兒)和父親說:「我很害怕你突然就走了,但其實我更害怕你一直走不了。」,道出了兒女對於長期照顧失能家人的疲累感。
而劇中,父親在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後,騙大家自己已死去,辦了一場自己的告別式,讓親友能和自己道別。他說:「我不知道人在木箱子裡是甚麼感覺,能不能聽到別人說話?」。
至此,我們能試著討論,當人類逐漸凋零,已在世界上「數饅頭」時,他能不能選擇一個讓自己有尊嚴,且不會那麼痛苦的臨終方法?
台灣現行的法律制度框架下,人,並無法執行安樂死,但仍有一途徑是至全世界第一個合法安樂死的瑞士,近年最為知名的即為知名體育主播傅達仁先生。而台灣的安樂死議題一直常被討論,較為熱烈的即為2023年總統大選由柯文哲拋出他支持安樂死政策,但這是文化上問題,而非醫學。只可惜,台灣仍過於保守,諸多醫師跳出譴責這是違背醫師誓言。雖說醫師就是要挽救每一條生命,但當生命顯然已無法延續,病人苟活,醫生是否還要救?
傅達仁先生在接受安樂死生前接受訪問,他說他已訂下日期,將在6月7日終結自己的生命。他接受訪問的聲音宏亮,聽不出是一位癌症末期的病人,但他在有1萬2千多人追蹤的Facebook專頁上寫到:每天需要打總量160毫升的嗎啡才能減緩疼痛,「喝多了站著都睡著、跌倒、嘔吐!」,喝少了就會疼痛難耐,「安寧治療就是這樣折騰死!」(BBC NEWS,2018)
而從民意調查的數據來看,依據臺報與皮爾森數據公司合作「生命終結態度調查」,針對全台18歲以上的網路人口進行調查,結果顯示,有74.8%民眾支持、22.8%保持中立、且只有2.4%反對推動安樂死。
當台灣的主流民意是趨向贊成安樂死,我們是否還要漠視這個議題的討論?
與安樂死始終對立的巨大招牌,就是民進黨政府近年引以為傲的「長照政策」。
筆者並無要於此批評長照政策,因為他代表的是「國家責任」,希望保障弱者的生存與照顧權。
目前台灣長照2.0政策的預算逐年增加,今年度長照基金預算高達879億元,長照本身與安樂死存在巨大衝突,前者為了延續長者生命,認為「政府要幫助每個人活下去、有尊嚴地老去」;後者則希望協助人尊嚴的結束生命,認為「當生命品質無法維持時,結束生命也是一種尊嚴」。
因此,筆者認為台灣難以推動安樂死的核心困境在於:一個覺得活著才能有尊嚴,一個則覺得結束痛苦才是尊嚴。長照資源龐大,也可能讓政策傾向維持照護體系,而非開放終止生命的選項。
而尊嚴善終法依舊試圖推動,但在這個經過大罷免、青鳥運動撕裂的台灣政治亂局中,有誰能真正放下意識形態,而去思考真正對每個人的人生最重要,且最需要尊嚴的那條底線-死亡?
回到忘了我記得這部戲,筆者觀後心情沉重。未來在木箱子中,能否聽到親友對自己最後的道別,又或者我能決定自己人生的終了時間,停止中老時的病痛,在知道自己將離去之時辦一場與親友的告別?
或許,我們真正該問的不是該不該死,而是──我們是否有選擇如何結束生命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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