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天然礦泉水和泉水協會(SESEMN)的數據顯示,自2025年初以來,沛綠雅的消費量較2024年同期下降了14%。消費市場研究機構希爾卡納研究所(Circana)27日發布的報告也顯示,4月份沛綠雅的銷量較2024年同比大幅下降23%。

法國參議院調查委員會5月19日發表報告,指控沛綠雅的淨化程序多年來都不符合法國和歐盟對「天然礦泉水」的標準,母公司、瑞士企業雀巢卻一直隱瞞,而法國政府不僅監管失職,甚至涉嫌包庇,在雀巢肆無忌憚的遊說下,存在「刻意隱瞞」事實真相的行為,「是一種有意為之的策略」。調查委員會認為雙方共同涉及欺騙消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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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綠雅醜聞曝光後,法國衛生部下令在2026年底前對法國所有的瓶裝水工廠進行檢查,若有必要,禁止貼上「天然礦泉水」標籤,甚至關閉工廠。2024年4月,法國衛生總局驗出,尼姆附近一個沛綠雅水源地,含有源自糞便的細菌大腸桿菌,震驚市場,迫使雀巢緊急銷毀300萬瓶產品。

沛綠雅已有120年的歷史,它的水源來自法國南部加爾省的天然碳酸泉,曾被譽為「礦泉水界香檳」,在國際上大力推廣為法國最純淨的水,如今聲譽重創。除了沛綠雅,占據法國三分之一以上的瓶裝水市場的雀巢集團在法國還有其他礦泉水品牌,包括法維多(Vittel)、Hepar和礦翠(Contrex),這些品牌也都有問題。報告指出,飲用這些瓶裝水不會出現健康風險,但雀巢誤導消費者和地方政府。

根據歐盟法律,標榜為天然礦泉水的產品不得進行任何消毒或改變其水質特性的處理。報告強調,標榜「原始純淨」的沛綠雅多年來採用不符合法國及歐盟規定的淨化程序,母公司雀巢不僅知情未報,還涉嫌與法國政府聯手隱瞞。畢竟總統府秘書長至少在2022年獲知雀巢的違法行為,但政府反而給予豁免、配合隱瞞,沒有知會地方政府、相關監管機構和歐盟。

根據調查報告,2019年,法國另一個有Vichy 、Célestins、St-Yorre、Cristaline、Thonon 和 Châteldon 等產品的礦泉水生產商Sources Alma,其員工舉報了淨化過程不合規。雀巢在2021年主動接觸產業部門,表示2020年底發現沛綠雅等旗下品牌工廠存在非法處理礦泉水的行為,同樣多年不合規,並提交解決方案。

2021年10月14日政府首次就天然礦泉水問題舉行跨部門會議,雀巢公司向政府通報情況的同時,還要求允許繼續使用這些被禁止的處理方法,甚至要求政府研究是否有可能修改法規,允許雀巢使用微濾系統淨化水。

18個月後,法國政府悄悄修改法規批准該公司的工廠轉型計劃,以微濾系統取代紫外線和活性炭等被法律明令禁止的消毒方式。但這種微濾技術同樣備受爭議,因為經過處理的礦泉水可能喪失其天然屬性。

雀巢因此繼續以「天然礦泉水」這種極具商業價值的標籤銷售其產品,從而在年產值約30億歐元的礦泉水市場中維持其盈利地位。

2024年初,法國媒體《世界報》和法國國際廣播電台(RFI)爆料,雀巢旗下的「高級天然礦泉水」不少是用「有污染風險的水源,加上自來水消毒淨化工藝」製造出來的非法方式淨化泉水,來生產標有「泉水」和「天然礦物質」標籤的水,維持其礦泉水的「食品安全」,尤其是應對細菌污染問題。

雀巢這才公開承認,沛綠雅等品牌礦泉水使用了被禁止的紫外線、活性炭處理方法,雀巢為此支付200萬歐元罰款,以避免非政府組織「食品觀察」(Foodwatch)的法律控告。

今年2月,《世界報》和RFI再度披露,雀巢的違法行為,主要是法國政府的默許。在2023年1月20日、至今仍保密的文件中,時任法國衛生總局(DGS)局長薩洛蒙(Jérôme Salomon)向時任衛生部副部長勒博多(Agnès Firmin Le Bodo)建議,政府應立即暫停雀巢在孚日省(Vosges)工廠的飲用水運營和包裝授權。

無視衛生部門禁止此類產品的建議,總統府和總理府屈服於雀巢的遊說,允許雀巢銷售不合法規且可能危害健康的礦泉水。法國總統馬克宏予以否認,他與雀巢之間沒有「協議」,也「沒有與任何人勾結」。

媒體批評法國政府為維護雀巢利益,卻犧牲消費者利益。

參議院因此成立調查委員會,歷經6個月的調查和70多次聽證會後寫就的報告指明,「這種對礦泉水消毒的行為構成對消費者的詐欺,但自2021年以來,政府未採取任何法律措施。」

報告譴責政府監管不力甚至涉嫌蓄意包庇企業。即使雀巢改善了處理方法,新工序仍未達到可稱為「天然礦泉水」的標準,監管機關反而協助掩蓋污染並放寬標準,開綠燈接受雀巢的解決方案。

報告還揭露,2023年底,政府修改了一份加爾省衛生局關於沛綠雅水源水質的報告。應雀巢要求,刪除報告中有關檢測出細菌與除草劑的內容,至少有兩個政府部長的辦公室參與協調此事。

報告更明確指出,總統辦公室成員都知道「雀巢多年來一直在作弊」,「除了雀巢水業(Nestlé Waters)缺乏透明度外,還必須指出中央政府在面對地方政府、歐盟機構以及法國民眾時也存在訊息不透明的情況。」

主持調查的法國參議員歐伊齊耶 (Alexandre Ouizille)譴責,「這種消毒方式對消費者構成詐欺,相關單位在得知真相後卻選擇不採取法律行動,不僅未向公眾揭露此事,也未通知歐盟當局或具直接監管職責的地方政府。」

這些不符合規定的處理方法是一種欺騙,但卻提高安全性保護了消費者免受水質惡化的影響,雀巢公司在回覆媒體調查時強調,「產品的健康安全一直得到保證,並且仍然是我們的絕對優先事項」。

雀巢公司說明,開採的含水層資源經常受到微生物污染,因為氣候和環境條件的變化,乾旱和洪水等極端氣候事件增加,再加上生產基地周遭人類活動的擴大,使得保持天然礦泉水基本特性的穩定度變得非常困難,所以,採用不符合規定的處理方法,目的不僅是防止水源受到可能的污染,還要清除水中的污染物。

奧伊齊耶質疑,雀巢的刻意隱瞞和詐欺行為為公司帶來了30億歐元的淨利潤。法國政府是否從中獲利?目前沒有相關數據證實此事。

在企業和媒體標榜礦泉水純淨健康的宣傳下,法國人從來不懷疑比自來水貴100倍的瓶裝水質量,極具商業價值的「藍色黃金」使得雀巢繼續以「天然礦泉水」標籤銷售其產品,雖然旗下約3成礦泉水品牌都存在相同問題,而且這種作法已持續超過15年,涉嫌詐欺金額高達30億歐元。

法國天然礦泉水和泉水協會(SESEMN)的代表萊基耶佛(Christophe Lekieffre)指出,2024年瓶裝水的總銷量較2023年下降了3.3%,萊基耶佛認為,此次銷量下滑並不只是沛綠雅品牌的問題,整個礦泉水行業都受到了衝擊,但他認為主要是2024年夏季氣候的影響。儘管沛綠雅醜聞讓許多法國民眾覺得被騙,紛紛表達不打算再買礦泉水的意願,但是,今年前四個月,瓶裝水的銷量還是較2024年同期增長了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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