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任文建會副主委、作家吳錦發趕在兔年末尾出版了他的政治小說選集《叛國》。吳錦發評論時事常有獨到見解,思路很廣,因此寫政治小說,也應該有其特別的地方。看了他的12篇大作,果不其然。選出這12篇,是寫於美麗島事件與開放報禁、黨禁之間的1980年代,因此有些不能直書。例如前3篇的「烏龜族」、「黃髮三千丈」、「消失的男性」,便是科幻性質;然而有沒有脫離現實,其中的人物,即使對當時歷史不熟悉的我,也知道他在寫那一個人。可見科幻只是形式而已。然而最吸引我的,還是那一篇作為書名的《叛國》。
此篇以第一人稱來寫,描述的主角卻是在學校邊上買蕃諸糖的窮老頭。只是因為把棒球多次打到老頭的攤子上,引出一番口角,後來才知道這老頭年輕時曾經是日本早稻田大學的棒球投手。有了交情,就做了不掛名的另一棒球教練。
老頭還是東京美術學校畢業的,作者曾到他的破舊違章建築中一個房間,看到一批台灣著名畫家的作品,才知道老頭也是東京美術學校出來的,後來又向他學畫。然而他在看到這些作品時,指出有些是「漢奸」或「台奸」所畫,觸怒了老頭,兩人短時間分手。後來他再去請教時,遇到老頭當年一位同學和老頭一起喝酒,這位朋友才講起他們當年的辛酸歷史。
原來他們當年在日本讀書時,恰逢九一八事變,後來在丘念台勸說他們回中國抗日之下,5位同學回到上海,老頭與現在這位同學則到廣東投效粵軍。後來調到上海,遇上上海抗戰,國軍不支,懷疑軍機不斷洩露是他們這兩人作為「叛國」的間諜而把他們關起來。國軍撤走時也丟開他們不理。
他們逃出來後在上海到處亂跑無以為生,正好遇到以前一起回國的那三位正在從事抗日地下工作,便跟他們一起抗日。不料他們不懂抗日還分共產黨抗日與國民黨抗日,他們參加的是共產黨的抗日,卻被懷疑是「國特」,其中一位被「鋤奸」,其他慌忙逃跑。國共都不容他們,他們也不能回台灣,因為他們最先背叛了日本。他們遂到處流浪,除了沒殺人,乞丐、小偷都當過,到二戰結束才從廈門遣送回台灣。
因為他們在中國的經歷,所以老頭回鄉教「北平話」,然而不久又發生戰爭(二二八?),他躲到山上,到戰事平息,他才回到村子裡,又被痛罵為「台奸」。他只能離鄉背井到其他地方謀生,什麼活也做過,混到賣蕃諸糖。
據吳錦發說,這篇小說是得獎作品,其中一位評委認為各種事件都太巧合了。然而吳錦發說,他是根據事實寫的。只是把廟宇的人員變為賣蕃諸糖而已。
目前有些台灣人也處於尷尬處境,例如自願投懷送抱的馬英九在過年時又喃喃自語說自己是中國人,就是想回中國有一條紅地毯迎接他到人民大會堂擔任政協副主席。不過這也就是政治協商而已;即使能夠成為號稱最高權力機關的人民代表大會的副委員長,也只是表決機器,權力也敵不過裡面的共產黨員,更是敵不過中央委員會,只能充當花瓶。
從台積電投奔中國中芯擔任副董事長的蔣尚義,後來說去中芯是他一生中做過最愚蠢的事情。他在出席謝金河《數字台灣》的節目時曾說,中共領導人接見中芯高層時,他身為副董事長竟然被排斥在外。因為在中共眼裡,你以為自己是炎黃子孫的中國人,可中共把你看作是台灣的蠻夷而自討沒趣,怎麼可以讓高層討論的機密讓你知道?現在還在中芯等中國機構的台灣人,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等到利用完了,把你一腳踢開,不幸的則是連「台諜」的帽子都會飛來。台灣人如今在台灣好好的享受公民權利的各項自由與福利,居然還有人要去淌中國的渾水,那是自討苦吃、自尋死路。看看目前中國人的內外處境,台灣人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嗎?
我自己一生飄蕩,印尼不容雙重國籍,回中國,表面上是國家主人,實際上大權全在共產黨員手裡,日子過得朝不保夕,隨時會成為「階級敵人」。後來即使到了香港,擺脫了中共統治,還拖住「港澳同胞回鄉證」這個尾巴,一再被左報指責「賣國」、「漢奸」;那時英國也不讓定居,成為無主孤兒。到了美國,一直關心中港台的事情,無心也無力進入主流社會,最後還是到了台灣,取得中華民國台灣的國籍,算是葉飄歸根,將來在這裡了結一生。這將是「善終」吧!
馬英九表示「就兩岸關係而言,必須相信習近平」,苦苓痛批「馬英九,你就是叛國!你去告我好了!真是太可惡了」。 圖:截自「鄭知道了」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