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部8日邀集勞、資、政、學四方代表召開基本工資審議委員會,拍板明年基本工資月薪調至2萬7470元,調升1070元,調幅4.05%;時薪183元,調升7元,調幅4%。送行政院院會討論、核定後,將於2024年元旦起實施,這將是蔡政府連8年調整基本工資。根據勞動部統計,基本工資調升後,領取月薪部份約有179萬勞工受惠;時薪部份有60萬名勞工將獲得調整。筆者在此先恭喜這239萬人。台灣長期忍受「低薪國恥」,如能拉高薪資總是好事,因此大部份人都不會反對調高基本工資。別說這是「一招闖江湖」,但這連用8次的「老藥方」是不是還靈驗?台灣是不是已經出現「抗藥性」?各位不妨看看無論親綠、親藍的各大媒體,新聞下方的讀者留言,可能發現:極少有感恩讚嘆,而多的是怨聲載道。

勞動部9月8日邀集勞、資、政、學四方代表召開基本工資審議委員會,拍板明年基本工資月薪調至2萬7470元,調升1070元,調幅4.05%;時薪183元,調升7元,調幅4%。行政院長陳健仁臉書報喜。 圖:翻攝陳建仁 Chen Chien-Jen臉書

曝露貧富差距實際問題

首先,領取月薪部份「179萬勞工受惠」的意思,是不是就是現有179萬勞工只領基本工資2萬6400元?行政院主計總處2022年12月21日公布的「2021年工業及服務業受僱員工全年總薪資中位數及分布統計結果」,勞工薪資平均數67萬元;換算一下,意思是不是就是說這179萬人連平均年薪資的一半都無法達標?而調整前60萬的時薪族,每週上班5天,每天工作8小時,全年也僅有平均薪資的54.63%!而上個月(8月)中旬,主計總處公布2023年6月工業及服務業「薪資統計」,本國籍員工薪資平均為4.8萬元,加上獎金和加班費,總平均月薪是5.7萬元(年收入約68.4萬元)。一堆網友「自首」:「是我拉低平均」。對比下來,那得有多少領得高薪族群才能拉高平均?這是不是意味著貧富差距的擴大?而基本工資調漲能改善這樣的狀況?真能有官宣所說勞資共享經濟果實效果?

調整基本工資,原意在於藉由基本工資調整讓企業重新檢視薪資結構,帶動企業內部調薪;但事實上,官媒《中央社》6日引用人力銀行數據報導,「根據調查,有高達9成上班族不滿意目前薪資待遇,創下近5年新高;另有7成5上班族今年薪資停滯,其中有超過2成5受訪者逾5年沒被加薪」。顯見基本工資連續多年調整,多數企業主認為只要隨著政府命令調整就好,也反映出企業主調整經常性薪資意願較低,因為調整經常性薪資會連帶增加勞保、就保、健保、勞退、墊償等法定成本,使得調漲基本工資不能帶動調薪,基本工資調整只能保障議價能力較差的「邊際勞工」(泛指工資在基本工資數額邊緣的弱勢勞工)。月薪僅30K左右的上班族,不僅沒受惠跟調,物價恐隨基本工資調升再衝高,成為最「薪」酸的一群人。也就是說,想用基本工資調高來「拱高」薪資,即使不是毫無助益、也是杯水車薪,起不了什麼明顯效果,無法扭轉「低薪國恥」。

網路哏圖,諷刺物價高漲。 圖:翻攝八卦控新聞臉書粉專

「躺平」有理 國安危機起源在這裡

雖然,勞團在調整基本工資前,論述戳破資方「降低競爭力」、「增加失業率」及「導致物價上漲」等3大謊言。但事實上,以企業實際經營層面來看,包含勞健保費的人事成本費用「成本上漲」,很自然地會轉嫁到產品或服務費用上,由消費者買單,即使精算出物價上漲主要來自疫情、戰爭等因素,「與薪資漲不漲關係不大」,但「趁機漲價、提高利潤」問題,仍是無解。特別是「體感」物價漲幅可能高於調整幅度,更讓長期薪資停滯的一般勞工實質購買力下降,影響內需消費,無法提供經濟成長助力,長期下來衍生低薪、不婚、不生、少子化「國安危機」。報載,一名網友在臉書社團「匿名2公社」發文指出,他的薪水8萬元,老婆薪水3萬5千元,家庭月收入有11萬5千元,結果生了孩子才發現,扣除生活開銷、育兒支出、車貸與電信費後,「錢不夠用」,直呼「心滿累的」。詳列每個月固定開支包括托嬰、育兒用品2萬5千元,車貸跟水電、保險帳單2萬5千元,房租1萬5千元,生活開銷3萬5千元。有網友回應認為這對夫妻「慾望太多」、「缺乏理財觀念」可能都是原因,認為應考慮不要買車,自己購置不動產把房租變成房貸以保有財富,更有人認為「生活開銷3萬5千元」太多。可是,一個月3萬5千元,平均下來一天不到1200元,如果是夫妻2人使用,等於每人每天僅有600元可供支配,若是考慮外食、交通費等細項,平心而論確實算不上寬裕。而巧合的是這樣的家庭收入,正好符合行政院主計總處公布2023年6月工業及服務業「薪資統計」,本國籍員工拚命、賣肝,月薪「加上獎金和加班費」,總平均5.7萬元的樣態。那就是說即使符合這樣薪資收入的家庭育兒都有困難了,那會敢生、肯生嗎?而更多「道歉」拉低平均的族群又怎麼辦?

「連8漲」貫徹了蔡總統「年年調升基本工資」的目標。時薪從2016年的120元逐步漲到183元,基本月薪從2017年的2萬8元到明年最低2萬7470元,單從數字上看,應該給予肯定;但是「實際購買力」呢?2016年品牌「派克雞排」60元,到了2023年漲到95元,數字愈來愈漂亮,但能買到的東西卻愈來愈少。依據「效率工資理論」,提高薪資的確會造成勞動成本提高,但也會提高員工努力與效率,最後企業獲利自然提高,但實際是這樣嗎?在今年審議基本工資前,服務業與製造業資方代表都提到「缺工」議題,指「目前市場還是缺工,仍然難找員工」。當然缺工問題成因複雜,包括專業技能培訓,工作型態可能非朝九晚五,工作內容可能偏向3D(Dirty骯髒、Dangerous危險、Difficult辛苦)。但8年來累計基本工資調幅達65.57%到72.84%,改善缺工問題了嗎?每小時加63塊錢提高多少效率?每個月多領7462元增加多少努力?當勞工面對工時過長、薪資停滯、置產困難、身心過勞、養老負擔沉重等困境,當付出辛勞卻不能獲得足夠的生活滿足時,「躺平」(中國大陸網路流行語,包括「不買房、不買車、不談戀愛、不結婚、不生育、低水平消費」)就不是某地特有的社會現象!時值大選年,筆者希望能看到有參選人能完整提出讓大多數民眾「有感」、確實可行的財經政策提案,有效改善整體勞動市場薪給結構,期盼「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