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典故的「二桃殺三士」居然也在土耳其上演了。

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Charles Michel)與歐盟執行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4月6日到訪安卡拉會晤土耳其總統艾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現場只準備2位男性領導人座椅,馮德萊恩當時眼睜睜地看著米歇爾和艾爾多安逕自坐下,不敢置信3人2椅,手掌向上一攤,發出無奈感歎,最後困窘地被安排坐到距離會議廳中央近4公尺外的沙發,和土國外交部長卡夫索格魯(Mevlut Cavusoglu)對坐,形同降級。

2015年,同樣在安卡拉,艾爾多安和當時的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及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會面,他都備妥三張座椅,並未失禮,而這次在場的唯一女性馮德萊恩,卻只能坐到旁邊的沙發。對於艾爾多安,婦女的位子應該是在臥室或廚房,他已恩賜馮德萊恩有權坐在沙發上。

這位伊斯蘭領袖拒絕給予婦女平等甚至尊重,3月20日突然宣布要退出歐洲出台的首部預防家暴等針對女性暴力侵害議題的《伊斯坦堡公約》(Istanbul Convention),激怒歐盟當局,這次的談話議程還列入了退出《伊斯坦堡公約》的討論,只是會議還沒開始,馮德萊恩就先面臨沒有位子坐的尷尬,土耳其沙文主義展現無遺。

作為德國第一位女性國防部長、歐盟執委會第一位女性主席,也是現場唯一的女性,馮德萊恩對此安排感到的驚訝非同小可,因此,「沙發門」外交失禮風波,引發有關土耳其對女性和歐盟態度、歐盟性別歧視和歐盟機構內部政治角力權力平衡問題等一連串複雜問題。

但,最核心的是,這個事件幾乎就是當前歐盟和土耳其關係的最佳註腳,使得土耳其理所當然的故意羞辱歐盟。義大利總理德拉吉(Mario Draghi)就直指艾爾多安是獨裁者,羞辱了本應與米歇爾和艾爾多安平起平坐的馮德萊恩。法國歐洲事務部長波恩(Clement Beaune)也毫不掩飾地說土耳其的行為惡劣,設下圈套,這是土耳其對歐盟蓄意的舉動。

土耳其跟歐洲各國的衝突早已不是新鮮事,艾爾多安曾罵歐洲是「法西斯主義者」,對於歐盟火車頭的德法領袖,他也可以左批梅克爾是納粹,右罵馬克宏神經病,更遑論與劍拔弩張的希臘被他喻為「土匪行徑」,還挑釁地中海七國使其顏面無光。在歐盟眼中,艾爾多安是獨裁者、婦女的敵人、擅於製造新的對手、視法律如無物、反歐盟價值觀,但是,歐盟不能不忍受,也還不能不與這個瘋子打交道。

因為土耳其是歐亞的橋樑。

為了將來自中東的難民擋在歐洲門外,歐盟每年要給土耳其六百億歐元,而且還被艾爾多安嫌棄出手不大方,時不時要拉開柵欄讓難民蜂擁到敵國希臘,面對歐盟的指責時,還以難民為人質要脅撕毀和歐盟的難民協議。然而,除了給錢,不團結的歐盟什麼都不能做,也做不了。 

所以,「沙發門」凸顯艾爾多安這個有才能的獨裁者,幾乎不需要太多的想像力就削弱了他的對話者,還讓他們自相殘殺,歐盟執政者沒有氣魄遠見的天真,使得他們像孩子一樣被一位政治精明的總統耍得團團轉。當歐洲土耳其會議的舉行以對馮德萊恩的屈辱來終結時,二椅殺三士蔑視了歐盟倡導的性別平等價值觀,強大歐洲的形象遭到嘲笑,歐盟的政治劣勢畢露,尷尬地成為災難象徵。

在移民勒索和號召居住在歐洲的土耳其裔人口不要融入到當地生活之間,不懼怕暴力,並將戰爭和緊張局勢視為一種復興的艾爾多安,玩了一場危險的遊戲,表明他有能力破壞歐盟國家的穩定,唾棄歐洲的普世原則和民主現實。

但是今天,更危險的是,歐盟必須容忍自行其是的艾爾多安,因為歐洲準備要對他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