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幾件事情巧合地讓台灣登上世界版圖。由台灣民間人士募款集資在美國「紐約時報」刊登了有關WHO Can Help?的廣告。幾近同一時間,美國總統川普在白宮宣布暫停對「世界衛生組織」(WHO)的捐款。緊接著,向來不理會台灣的世衛組織大動作的發出13點聲明,表明並未排除台灣參與該組織相關會議。台灣外交部也立即拿出證據給予反駁。

再將這三個事件放在更大的全球框架下加以檢視,有著更多值得台灣思考的深層意涵。

源自中國武漢的肺炎病毒肆虐全世界,迄今公開的「官方數字」顯示,已有超過兩百萬人確診,13多萬人死亡,被隱匿與未公開的數字恐怕更令人驚嚇。誰是始作佣者?中國和美國相互指控,北京更運用假訊息、「大外宣」、「物資外交」全面性地進行推卸責任的自我「漂白」,企圖重新塑造其國際形象;職司全球衛生與醫療健康責任的世衛組織有沒有配合某些國家隱瞞、拖延、甚至淡化疫情擴散的嚴重性?世衛組織書長譚德塞如何為其爭議性角色辯解?他刻意花了三分鐘指責台灣網民和政府用種族歧視來對他進行人身攻擊,是自導自演?還是又在替北京擦脂抹粉?

更重要的是,在這場全球抗疫的慘烈戰役背後,牽涉到多大程度大國在國際政治與國際組織的角力?川普為何要對世衛組織示警?是要殺一儆百嗎?華府對於北京近年來在聯合國暨其所屬組織高層人事的「軟土深掘」、擴大影響力真的有所覺醒,要採取反制了嗎?台灣的防疫成就獲得舉世讚揚,無需自我宣傳,主要國家領導人、政要、意見領袖,甚至微軟創辦人蓋茲,美國影星芭芭拉史翠珊等名人都公開肯定。

此時此刻,紐時的平面廣告掌握絕佳的宣傳時機點,簡單明瞭、卻鏗鏘有力地向國際社會傳達出三個訊息。一是Can WHO help? 一針見血地直指全球對於世衛組織的失職以及譚德塞「親中」的偏頗言行。二是Taiwan can help and Taiwan is helping,台灣不僅在防疫工作上超前部署、甚至行有餘力將成功經驗與寶貴的醫療物資輸出國際。台灣不只能幫助世界,也用具體行動正在幫助全球。三是Can WHO help Taiwan?這是台灣多年來受到中國打壓與世衛組織政治考量,長期被排除在這個全球最大醫衛建制外最大的遺憾。諷刺的是,也因為如此,台灣反而自食其力,透過政府效能、民主透明、先進技術以及公民意識,在世衛組織之外,孤獨卻勇敢地打了一場成功的防疫大戰。

「台灣經驗」給全球醫衛體系帶來省思與啟發,就是所有涉及人類健康與衛生的議題不應有國界之分,更不應被政治黑手在背後操作。中國的崛起,在習近平掌權之後更加擴大全球影響力的野心眾人皆知。但包括美國在內許多國家對北京過度期待,認為中國能夠成為負責任的大國,如此的一廂情願終於破滅,這場武漢疫情只是再次檢證此一事實。

美國依然自認是全球唯一霸權,對聯合國與其附屬組織自認出錢就是老大,卻忽略北京十多年來在聯合國相關機構的滲透。如今聯合國相關組織的高層官員中,中國籍就占了4位,包括國際民航組織、工業發展組織、國際電信聯盟和國際農糧組織等,美國只有一位。聯合國總部其中一名副秘書長也是中國籍。在其他非美國、也非中國籍的聯合國相關組織秘書長,也有多位是北京的傀儡,譚德塞就是代表性人物。此外,作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之一的中國,也積極參與聯合國維持和平任務,在非洲與拉丁美洲「插旗」擴張勢力範圍,建力龐大能源、礦產與經濟的商業與戰略利益。最新的發展,竟是北京成功爭取到聯合國人權理事會諮詢顧問一職,可以篩選聯合國人權事務調查員資格,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

美國的大意造就中國勢力的擴張,但華府近年開始有所警覺,也終於用行動反制。去年6月,聯合國「農業暨糧食組織」秘書長改選,美國屬意人選敗給中國籍的屈冬玉。今年3月,美國力挺的新加坡籍秘書長人選終於拿下「國際智慧財產權組織」的領導人位置。

據傳白宮正在研擬幾個方案來阻撓中國對於主要國際組織的滲透。一是華府考慮另闢蹊徑,在其他美國較能掌控的國際組織擴大金援,或是另行建立一個新的世衛組織。二是如川普向譚德塞提出的警告所說,期待世衛組織能夠進行「改革」。

川普是談判專家,切斷美國對世衛組織金援只是施壓手段,目的在於逼譚德塞走路,換上較中立的秘書長,或至少讓他不再唯北京馬首之瞻。下一步才是逐步拿回在世衛組織的主要決策人事權。這將會是一段激烈美中外交角力過程。

台灣站在最有利的位置,除了靜觀其變,更應強化與美方的合作。第一步就是爭取參與下一次的世衛大會,無論今年5月的大會會否延期,或是改為視訊會議,台灣都應該利用此一良機,主動爭取參與世衛大會。如果成功,第二步就是派出具有公信力的官員出席,向全世衛組織成員說明台灣成功的防疫模式,爭取未來更多國際合作機會。長遠來說,如果世衛組織在美國壓力下,至少對台灣採取客觀公正對待,或者華府搶回在世衛組織的主導權,台灣更可以借力使力,用實力來爭取更多貢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