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中心醫院眼科醫生李文亮是首位公開武漢肺炎疫情的「吹哨者」,但他之後感染武漢肺炎,不幸在今(7)日凌晨去世,不過,在他生前,即使曾被訓誡過,他仍說「一個健康的社會不該只有一種聲音。」

李文亮大學同學表示,李文亮於去年12月30透過班級群組通知,「華南水果海鮮市場確診了7例SARS,在我們醫院後湖院區急診科隔離。」並補充,「最新消息是,冠狀病毒感染確定了,正在進行病毒分型。讓家人親人注意防範。」

他的大學同學都認為李文亮從業多年,判斷應不會出錯,所以自那時起,開始做防護、囤積N95口罩,當時尚未流出相關訊息,所以口罩很容易買到,也是這批物資在武漢肺炎爆發初期保護部分醫生,並在後來鬧口罩荒,解決醫生對口罩的需求。

但後來李文亮卻被訓誡,所以他們不在微信聊和武漢肺炎相關事情,改由口頭分享,尤其是許多年輕醫生得知此事後,都開始做防護,同學表示,「所以他真的救了很多人。」

其實在李文亮未被訓誡前,他在醫院並不出名,另一位在武漢中心醫院服務但不同科室的醫生說,「當時他被訓誡了,我們當時都為他不平,後來就聽說他感染了……他一邊被處分、一邊又感染了,家裡的人也生病了,聽說心理壓力很大。後來他平反了,我們都很開心。」

這名醫生佩服李文亮的勇氣,「我只知道,他說了實話,說了很多人不敢說的話。但是得到了並不相稱的懲罰,身心受到了很大的創傷。」

不過昨晚11時,李文亮被送往加護病房,院方不斷進行搶救,剛過凌晨0時,有一位醫院的護士獨自走到一樓,大哭起來。

李文亮前幾天接受媒體採訪時,雖然精神狀態看起來不錯,但他的同學說,他10多天以來,一直都沒脫離過呼吸機,並認為,「這本來就是個很不好的預兆。」

李文亮在昨天下午,就從原本的武漢中心醫院南京路院區轉到後湖院區,他的同學透露,因為李文亮已經需要用ECMO(體外肺循環)了,但是中心醫院南京路院區沒有(所有設備全調到金銀潭醫院)。後湖院區還有一台能救他的命,但也有另一種說法,指出這台呼吸機也是從另一家醫院借的。

武漢中心醫院醫生說,李文亮從昨日下午轉院區後,狀況很差,「不適合轉,風險高。晚上轉過來了,不一會就呼吸衰竭氣管插管,但是沒有救過來,呼吸心跳停了,心外按壓三個小時沒有生命體徵,但是還是上了ECMO,現在不讓宣告死亡。」,他於今日凌晨0時半說,「我儘管知道他大約已經走了,但是我仍然盼望網上的傳言是真的,ECMO能夠創造奇蹟。」

這名醫生解釋,「我學的東西告訴我基本不可能,但是我又總覺得可能有奇蹟。」、「呼吸心跳停了3小時,正常是可以宣告臨床死亡。但是我們搞了一台ECMO維持循環。」

根據《財新》報導,凌晨2時,搶救還在進行,凌晨3點48分,武漢中心醫院官微發出消息,「我院眼科醫生李文亮,在抗擊新型冠狀病毒的疫情工作匯總不幸感染,經全力搶救無效,於2020年2月7日凌晨2點58分去世。三個小時的心外按壓,至少三個小時的ECMO,沒有創造奇蹟。」

WHO於昨晚23時半多已在推特發文表示,「我們為李文亮醫生的離去感到深深的悲痛。我們所有人都應該讚美他就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所做的工作。」

李文亮時常在微博發表他的日常生活,他雖然時不時會抱怨一下工作、時常把「不想乾了」掛在嘴邊,抱怨連值三天班,「要死」、「討厭門診」,盼著下班了去吃飯,可真讓他離開,他根本捨不得脫下身上那件白大褂。

他也會分享自己和家人相處的溫馨瞬間,天氣很好,孩子和妻子就在身邊,父母來看望他,離開的時候搭高鐵,他會專門拍下他們乘坐的列車留念。

他曾許過一個新年願望,新的一歲希望能做一個簡單的人,看得清世間繁雜卻不在心中留下痕跡,保持足夠的平常心。他還說,不經審視的人生是不值得過的,希望大家都能實現自己的價值,共勉。他的微信簽名是,「理論是灰色的,生命之樹常青」。

但同時,他又是一個關心社會的人。他為在溫州動車事故中敢言的主持人王青雷說話,要徵集簽名,讓王青雷復職。2月1日,他接受《財新》的採訪。即使他被訓誡過、自己和父母都被感染,但他還是勇敢地表達自己,「一個健康的社會不該只有一種聲音。」

同一天,他確診感染武漢肺炎,但他在病房裡看到許多網友的鼓勵,在微博上感謝大家,「謝謝大家的支持,我沒有被吊銷執照,請大家放心,我一定積極配合治療,爭取早日出院」。只不過最後他仍不敵武漢肺炎,於今凌晨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