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元年、1989年記者前往東京留學,回首流逝的30年,腦海首先浮現泡沫經濟的奢華榮景和311東日本大地震福島核災的慘狀,天與地的差異。日本被稱爲「課題先進國」,許多未知只能留給令和世代來解決。

平成元年4月,記者考取日本財團法人交流協會(2017年改稱日本台灣交流協會)獎學金前往東京留學,初到異地即往電器城秋葉原採買家電,索尼(SONY)、Panasonic、東芝(Toshiba)和日立(Hitachi)等知名品牌琳瑯滿目。

那時東京街頭或電車上,經常可看到留著直長髮、側肩掛LV包包的女子,情人節時男性送的是蒂芬妮(Tiffany & Co.)精品,這些都是留學生只能「看的」時尚風景。但報導說,有些女子把精品拿到店鋪換取現金。

買了電視後看到新聞報導,一名烤肉店老闆在竹林裡發現裝有一億多日圓的手提包,但沒人領,沒多久,又有類似「丟棄」現金的報導。日本真是富有的國家。

平成元年發生許多事,日本開始實施消費稅、歌后美空雲雀去世、「御宅族」宮崎勤誘殺4名女童、日本社會黨參議院選舉獲勝。國際上,北京發生天安門事件、柏林圍牆倒塌。當時在東京外國語大學區域研究科,同學來自日本、中國、南韓、俄羅斯等,一群人常為了二次大戰史觀爭論不休。

日本演歌歌手與演員美空雲雀。 圖:翻攝自維基百科

當時偶像歌手齊藤由貴的名曲「走向夢中」,歌詞中有段「和我一起跳舞,到夢中去吧」,頗能唱出泡沫裡的夢幻。那時偶像有如蜜糖般甜美,很難想像1985年出道、睜著大眼睛的齊藤,30多年後因為不倫公開道歉。

除了流行歌曲,電視劇也很吸引人。小泉今日子和陣內孝則的青春喜劇「戀愛總動員」、鈴木保奈美和織田裕二的「東京愛情故事」,都紅到台灣、香港等地。

日劇東京愛情故事。圖:翻攝自推特

1992年拿到學位後回台工作,陸續聽到泡沫經濟崩解、銀行倒閉,之後再回到東京,銀座車水馬龍的景象已不再。

2006年派駐東京工作時,前往日比谷電器量販店買相機,因為沒有信用卡,支付現金16萬日圓。還記得年輕女店員說:「真羨慕,我的薪水買不起。」聊下後才知她是派遣員工。

那時首相小泉純一郎任期屆滿,安倍晉三繼任。1954年出生的安倍是日本首位二戰後出生的首相,52歳之齡也是戰後最年輕的首相。2007年7月參議院選舉,安倍率領的自民黨失去參院第一大黨地位,形成兩院由朝野最大黨分別掌控的「扭曲國會」,同年9月安倍以健康為由閃電辭職。

日本前首相小泉純一郎。圖片來源:達志影像/路透社(資料照片)

派駐東京期間,首相年年換已成常態。從安倍、福田康夫、麻生太郎、鳩山由紀夫(民主黨政權輪替)、菅直人到野田佳彥,2012年安倍再登大位,至今維持「安倍一強」的局面。

在日本,亥(豬)年被視為多災多難之年,關東大地震、伊勢灣颱風與阪神大地震等,都在豬年發生。執政的自民黨也憂心豬年選舉魔咒。今年2月10日,安倍在自民黨大會演說時疾呼:「今年是春天有統一地方選舉、夏天有參議院選舉的豬年選舉,上次豬年,惡夢般的民主黨政權誕生,絕不要再回到那樣的年代。」

2009年民主黨(目前最大在野黨是立憲民主黨)執政期間,2011年發生311東日本大地震及福島核災,至今雖已過8個年頭,災區還在重建,福島第一核電廠廢爐作業艱難,可能需30至40年,經費龐大。

去年夏天日方安排媒體參訪福島第一核電廠,進入前需驗明身份,戴頭盔、口罩、穿簡易防護衣、靴子和核電廠準備的襪子,胸前口袋放著測輻儀,因天氣炎熱,口袋裡還有冷包降溫。

安倍在時隔5年7個月後,再度視察福島第一核電廠廢爐作業和輻射汙水處理情況。日媒強調,安倍穿著西裝,沒穿防護衣、沒戴口罩和安全帽。

311地震與福島核災後,福島縣的運動設施J Village成了收拾殘局的據點,2020年東京奧運聖火將從這裡開始傳遞。安倍說:「要讓全世界看到復興中的福島。」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圖:翻攝自首相官邸臉書

核電廠及能源是日本面臨的大課題,少子高齡化、年金、債務、地方凋敝、照護與醫療等也是當務之急。安倍希望日本由社會趨勢領先的「課題先進國」成為「解決課題」的先進國。

以人工智慧(AI)、物聯網(IOT)與生物科技發展為主的「第4次工業革命」,是日本產業競爭力能否提升的關鍵,但日本企業文化、制度、領導者思維有時反成改革創新的阻力。

平成30年間是日本電機業苦難的年代。1980年代前半期,日本半導體產業達到全盛,1985年因廣場協定(Plaza Accord)日圓升值,製造業失去國際競爭力,90年代經濟泡沫瓦解,業者忙著償還貸款和債務,未能察覺資訊科技和網路發展,連串誤判後競爭力難再。

SONY、Panasonic、日立、東芝、夏普、富士通、三菱電機和NEC等,30年來幾乎都走向衰敗。夏普已納入鴻海,其他業者被迫轉型,日立和東芝投入基礎建設,富士通與NEC專注資訊科技,Panasonic致力汽車零件和住宅相關事業。

日韓力拚智慧型手機之際,日本的手機卻被譏為「加拉巴哥化」(Galapagosization),指的是在孤立環境下各品牌獨自發展「最適化」,最後對外喪失競爭力。日本電機專家曾拆開iPhone研究,未發現特別精密的技術與設計,但日本手機至今未符世界標準。

5月1日起「令和」新時代來臨,日本應鼓勵AI和區塊鏈新興企業,過去引領風潮的影劇和娛樂產業和教育出版等,都應思考如何擺脫「加拉巴哥化」。

日本政府宣布日本新年號為「令和」。圖:達志影像/美聯社(資料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