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恆秀

 

 

天陰,無風,近晚,拿出冰箱裡的幾樣青菜準備沖洗。不是很喜歡作這種無聊的差事。必須有趣一點。嗯,陰寒的氣氛很適合聽閃靈。放「登基十年演唱會」CD第二片吧!

 

哇,洗菜時聽閃靈超過癮的!

 

「月光」的鋼琴編曲入耳,乾淨的琴音敲著某種神秘的月光聲,有著心跳般的抒情。接著節奏漸強,低音重重敲擊濃得化不開的黑,一聲砰然。抒情再起,緩流清清。然後砰!鋼琴結束。

 

沒有喘息的間隔,緊接著萬聲急弦射耳,很被吸引,神經一震。幾秒後,黑金屬搖滾轟然爆開。然後你聽到主唱一聲撕開地獄的低吼,非常對味。

 

我已渾然不覺洗菜的無聊。激越又悲沈的「泣神」後,二胡獨奏,悵涼空靜,像孤絕在天地間的獨行,如影子雕刻時間的存在。此後的每支曲子,二胡的吟哦在所有的聲音裡面,又抽離於尖嘶、暴烈、狂囂之外。

 

洗完菜,切菜,然後炒菜,彷彿也把閃靈的音樂炒進菜裡了!炸、滾、煎。外面冰寒呼呼,閃靈也潑潑燃燒起妖魔鬼怪的激炸,可是,妙的是,閃靈不是亂石碎耳!

 

 

在一種奇異的感覺解放下,菜做好了。可是外子還沒回來,我自己趁熱先吃。音樂繼續。太酷了,從不曾一邊吃飯一邊聽交響黑金屬!我是自少年起就無法忍受刺耳的廣告聲,也沒什麼能耐可以邊看電視邊吃飯,我若不專心吃飯容易嗆到。可是竟能氣定神閑吃著晚餐,聽這種搖滾,沒嗆到耶。

 

外子從未真正聽過閃靈的創作,他從外面進來,迎面撞到閃靈的嘶吼。我問他,「你覺得怎樣?」他說,「不錯喔。把內心的妖魔鬼怪釋放出來,不是作怪。」

 

聽他這麼說,大喜,我們果然是同類。

 

不過一起吃飯,還是把音樂關掉,因為要聽外子講話,沒有多餘的耳朵聽其他的。吃完飯,又繼續聽。外子去洗碗,我突然想拖地。這是一樁偶而會想到,但兩個多月來一直沒做的勞動。果然隨著閃靈的節奏,輕鬆地就把一樓拖得潔淨清爽,好愉快啊!

 

我不是黑金屬(black metal)樂迷。喜歡閃靈,是因為閃靈像一隻大冠鷲,攫食人心的冥域之蛇,呼吟人的墜落與躍昇,試圖在敲與擊下探問多種樂器奔騰的可能。它的台灣特色與創造台灣原鄉神話的用心,讓我在聽的時候沒有隔層,能夠直接進入。聽到用台語唱黑金屬,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感!

 

重金屬或黑金屬樂看似釋放妖魔鬼怪,其實是在穿透,有沈痛,也有清醒;它的力量,也不在於巨石紛紛碎落,更在於沈重沈痛的穿透,到達清醒的河流。聽閃靈,望見台灣的多元,有淡水河,有濁水溪,還有來自中央山脈黑金屬搖滾熊熊的魂燒、溶化,悲情與困局,解脫與月光!

 

Yes,青春炬火仰向巨石上的天空,閃靈來臨!

 

(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Newtalk新聞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