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香港目擊“占中”

 

這次能夠進入香港,像是受冥冥之中的安排,完全不是自己的初衷,最後從香港返回澳洲的時間是12月1日。觀選時候同在一起的立陶宛國會議員曼特斯告訴筆者他將去香港看“雨傘運動”,我還為自己進不了香港感到可惜,不然進去看一看,體會一下港人爭取民主的氣氛該。雖然出行前已經將離開香港時間從12月1日該換成了12月4日,心裡的準備卻是香港進關時候被阻擋然後送往澳洲。

圖1:在雨中與香港學生領袖周永康交流

 

11月30日晚從臺北飛往香港,起飛時間一再誤點後延,抵達香港的時候快午夜了。進關處遞上護照,官員頭也沒有抬,三下五除二在護照裡夾上了允許滯留到2015年3月1日的一張小紙片就放行了。實在出乎預料!取了行李匆匆走向迎客大廳,借著機場的網路匆匆聯繫其他香港朋友,“我進來香港了”,內心的興奮真相老電影“戰上海”中邵壯一腳踩著防禦工事,一手用拐杖將自己的帽沿往上一頂,“給老頭子發報,就說我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前沿陣地”。另一位朋友原來也說好來機場接機的,此時他正在金鐘,不克分身,他告知當時金鐘場面激烈,有好幾千人聚集在那裡,希望我立刻趕過去看一看這個壯烈的場面。自己一想已經後半夜了,折騰了一天,人困馬乏的,還是先落腳安頓為好。

 


在旺角住下,人群剛散去,滿街還都是員警。既然進入香港,最為關切的就是兩個月後 “占中、雨傘運動”狀態。香港的抗爭已經為世界所關注,在我的心目中也是重如千鈞。到了金鐘,只見安營紮寨的帳營還在,一眼望去還是蔚為壯觀。再定睛一看,在臺灣觀選相識的曼特斯就在眼前,茫茫人海中的巧遇。在雨中,學生領袖們在高臺上發表激情的演講,只可惜聽不懂廣東話,不知所云,只能矮子看戲,跟著拍手叫好。雖然天上下著雨,意興仍濃。回想占中以後一段時間,香港蘋果日報直播占中代表與港府代表的對話,有朋友打來電話,再三要求我看一看。時辰到,打開電腦一看,才知道此番是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的尷尬。四分之一世紀來,一直沒有學說學聽廣東話,而這對話的工作語言就是廣東話。只能聽懂隻字片言,我索性只看不聽了。這個對話從形式上看對等,一個仲裁人,鄭國漢,港府和占中派各出五位代表,連性別也對等,各一女四男。對話雙方從表情上看從發言的語速上感受,都顯得平穩平和理性。學生代表在此舉世矚目的直播沒有絲毫怯場,短短二十餘天的占中運動中得到了極大的鍛煉。在對話以外正面意義就是本次對話全部過程和記者問都是公開透明的,不論今後走向何方,這個模式是一個正面正確的典範,就這一點平心而論,北京是得分的。

 

演講很快就結束了,乘此機會我和曼特斯一起走上前去向從臺上下來的“雨傘運動”青年學生領袖們致意,與周永康、梁麗幗等人進行了簡短的對話。曼特斯用英語、筆者用漢語向他們領導香港民眾堅持理性抗爭表示敬意。到金鐘的占中現場就是表達起碼的的道義的支持,在現場也體會到香港的莘莘學子沉得住氣,穩得住心,頂得住壓,這些領袖和在場香港學生和民眾為了自己,為了香港,更為了中國承擔了歷史的重任。

 

旺角雖然被清了場,連續幾個晚上都可以看到被驅散的民眾變了法子又捲土重來,“購物”行動取代清場前的佔領。男女老少都有,晚上溜達出來,聚眾遊走,眾多的員警則警戒著各個路口,隨時準備應急。聽年輕的學生歡快地向人高喊一聲聲“購物”,就如同早期東歐國家電影裡的“消滅法西斯,自由屬於人民”。我與朋友會心接過不用付款的飲料,感受購物的歡快。他們雖然被清了場,佔據馬路是不行了,但是走人行道還是可以的,每天晚上大家不約而同地走上街頭,時而呼喊起“要真普選”的口號,弄得員警疲於奔命。一對年輕的學生對我講解,他們就是要用這個方法天天來到街上,爭取香港民主,也為中國大陸建立一個模範榜樣。大約從晚上9點起到半夜結束。香港占中、雨傘運動以一種新的方式繼續維持著,好像香港年輕人從毛澤東那裡學來了十六字軍事用語“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逃我追”,並且在活學活用。

 


香港的抗爭給了北京習近平一個很好的機會效仿蔣經國,走出王朝迴圈的歷史。臺灣民進黨人若不自強抗爭,蔣經國也不見得會主動開放黨禁和報禁,讓國民黨走出一條新路,而不至於在新一波民主化浪潮中遭受滅頂之災。這個時候的習近平沒有按照梁振英的要求對香港進行鎮壓,這是正確之舉。剩下來的就是香港與北京繼續較勁,軟磨硬抗,看誰耗得起熬得住。香港即便是這一輪輸了,可以斷定一定還會東山再起捲土重來,就向海浪和潮汐一樣,不斷沖刷著堤岸。北京贏了,習近平就丟失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政治改革的機會,當然習近平可以不怕政治風險丟掉眼前的機會,以後自己再創造一個。今天中國經濟的巨大成功,源於“讓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這個經濟政策,今後中國安然站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前列,應該是傾聽馬英九的建言“讓一部分人先民主起來”,現成就是讓香港先民主起來。對於習近平,放手香港,就是為自己政治解套,為將來鋪設金光大道。

 


在香港停留了四天,見了許多老朋友,去目睹金鐘占中現場,在旺角與“購物”的年輕人交流,去了立法會與劉慧卿議員進行了探討,臨行前走訪了支聯會。自認為得以進入香港是一個意外的收穫,從這個意外中隱約感受到某種寬鬆,是否欲擒故縱的寬鬆?或者是有關方面有心寬鬆而海外的政治反對派意料不到而沒有想到去嘗試一下?聽香港的民運朋友說,占中開始到現在,在他們所接觸的範圍內,海外來人共三人,正好是開始時候,中期和尾聲的時候,筆者是尾聲的時候。隔岸觀火海外有關運動策略爭吵到現在,但是能夠嘗試進入實地考察的為數不多。蓋因預想此刻高敏感期,飛赴香港無疑無功而返,且容易被視為“作秀”。筆者有幸是因為其他事情的安排有巧合,所以才神思遐想認定是冥冥中的安排。香港占中是筆者期待多年的,有案可稽。所以當占中運動未開始時候一次網路會議上兩位元民運前輩對未來的占中會影響香港經濟而擔憂,建議海外民運應該與其保持距離。筆者啞然失笑,多年前我們發表文章大聲疾呼予以推動,現在香港民眾覺醒過來啟動了,我們卻躲避,這與葉公好龍有何異?

 


這一輪的占中,客觀地說沒有看到動搖北京堅守專制堡壘的決心和意志的跡象。但是這場運動不會因為強力清場就此結束,而只是運動這一個階段的完結,不久還會東山再起捲土重來。我們拭目以待,歷史的演變會朝著民主自由的方向演進。我們還是一如既往地謳歌並且力所能及地支持香港民眾的抗爭,一直到一個嶄新的天地被開闢的那一天。

 


圖2:與立陶宛國會議員曼特斯一起走訪香港立法會,拜會香港民主黨籍議員劉慧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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