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無數的天然美景、深厚的歷史文化,以及現代化而便利的基礎建設,再加上地理位置鄰近與飲食習慣接近,日本一向是台灣人出國旅遊的首選國家,甚至可以說絕大多數國人都有赴日旅遊的經驗。只是,不曉得有多少國人曾注意過,在日本,從超商店員、餐廳服務生到車站管理員,越來越多的工作職缺聘用越來越多的銀髮族。
日本作為東亞地區最早現代化、工業化的國家,其人口結構的變化也領先於其他東亞國家,早一步跟著歐美國家的腳步,踏入高齡化。甚至因為其國民平均壽命全球名列前茅,出生率卻敬陪末座,高齡化速度比起西歐先進國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高齡化除了帶來長照需求急遽擴張,多半同時也伴隨著勞動力短缺,進而影響到經濟成長,甚至是企業投資意願及產業穩定發展,乃至於國家安全。
早在1970年代,日本65歲以上的高齡人口就已經突破7%,進入所謂的「高齡化社會」,日本政府在1976年便已推出「高齡者雇用率制度」,要求私人企業雇用一定比例的55歲以上勞工,1986年更一舉將法定退休年齡延後至60歲。到了1995年進入老齡人口超過14%的高齡社會時,日本政府宣布從1997年起,強制退休年齡不得低於60歲。步入二十一世紀,日本政府更開始呼籲將退休年齡再延後到65歲。而現任的安倍內閣,更計畫在2020年時,進一步增加到70歲。
回過頭來,台灣在1994年進入高齡化社會,並在今年3月底進入高齡社會,而政府在2008年業已修訂《勞基法》,將最低強制退休年齡從60歲延後到65歲。相較之下,日本在進入高齡社會後才將退休年齡延至65歲,台灣的因應動作乍看似乎不算太慢。
然而,倘若仔細探究中高齡及高齡者的勞動參與率,台灣在50歲後便快速下降,在55歲到59歲間僅有約55%,60歲到64歲更只有36%,相反地,日本在55歲到59歲這一年齡層尚有超過8成,即使到60歲到65歲仍有近6成5,甚至在65歲以上還有2成餘的勞參率。
如果比較與台灣現代化、工業化進程較為接近的韓國,會發現韓國的中高齡及高齡勞動參與率也遠高於台灣。在50歲至54歲、55歲至59歲及60歲至64歲三組中,依序也分別約有8成、7成及6成,在65歲以上的勞參率更有3成,反而還超過日本。
由此可見,要將中高齡及高齡者的勞參率提高,並不是僅透過延後退休年齡便可達成。
事實上,除了延後退休年齡,日本與韓國也實行許多措施,一方面鼓勵或強制雇主聘用一定比例的中高齡及高齡者,並給予其合理的待遇,另一方面也透過年金系統的設計,敦促勞動者繼續留在工作崗位上,減少提前退休的誘因。換句話說,要減緩高齡化產生的勞動力短缺衝擊,制度上必須棍子與蘿蔔齊下,而且必須同時兼顧雇主的意願及勞工的權益,既不能強迫雇主付出過高的勞動成本,也必須保護銀髮勞工免於接受苛刻的勞動條件,在本質上已相當敏感的勞資議題中,更需要小心翼翼地規劃。
日前,勞動部公布了《中高齡者及高齡者就業法》的草案,針對年滿四十五歲以上、未滿六十五歲者,以及年滿六十五歲以上者,規劃促進其勞動參與、保護其勞動權益的法規。這可說是台灣面對高齡化帶來的勞動力短缺,踏出的第一大步。綜觀本草案,不乏參考日韓的制度規劃、吸收他人的成功經驗,但絕大多數的條文仍屬於大方向的政策規範,以及就特定情況授權行政機關制定實行制度。也就是說,假使草案未來順利三讀通過,實施成效如何,仍有賴行政機關制定的各種細則而定。不過無論如何,政府願意開始重視中高齡及高齡者的勞動參與,確實只得肯定,而這個議題,也需要社會更多的關注。
/洪志學
(台大校友,在科技部專案計畫等各種基層學術工作,亦曾任國會助理,現任職於私人產業研究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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