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王育麟繼《父後七日》、《龍飛鳳舞》及《阿莉芙》之後,再次推出新作。睽違五年自編自導,以日本、台灣、菲律賓跨國籍的角色設定,點出當代全球社會共通的疏離議題。在疫情間籌備與選角都幾經波折,開拍時面對政府各類的防疫規定如臨大敵,拍片過程中更細膩的跨過了裸露床戲的禁忌門檻。《動物感傷の清晨》在各種挑戰中完成,相當不易。《姊妹淘》專訪導演王育麟,近距離了解這部特殊題材影片的花絮。

Q:為什麼電影取名為《動物感傷の清晨》?

王:這幾年好幾個甚比我年輕的朋友都無預警離世,讓我幾乎無時刻思考著死亡和無常。

這片最早的構想是人在飲食男女之外,與動物無異。記得1997年有一部法國片叫《做愛後動物感傷》(Post coïtum animal triste),片名取自古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的話。就有了這個片名。對應著英文片名裡也參雜了一句法文,是暗示這個片裡的全球性議題吧。我們這片在疫情前就在準備,在全球疫情正炙時開拍,也確實面臨許多嚴峻考驗。

Q:這部電影只有 25 句對白,是刻意設計的嗎?

王:通常拍過的題材就很不想再自我重複。另外,大家熟知的情節、對白、特效那些,太多電影都講一樣的事,這次我很自覺地不要講廢話,所有嘻嘻鬧鬧都不要。從氛圍、聲音、影像去深刻感覺內心情緒,讓感官專注當下的每一個呼吸流動。

Q:導演您平常喜歡講話嗎?

王:我的個性這些年變得和別人比較不講話了 (大笑)。我以前待過一家大公司,很快我覺得不適合,要離職時有同事和我說,我和別人講話的時候好像都沒在看別人。是啊,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在那個工作裡,很需要專注當下,專注思考對方說的事情及如何回覆對方。這種「需要專注」的特質可能和一大群人相處有時會比較辛苦,但在電影劇本上反倒是一個優勢吧,會很專注去雕琢字句,也會在每個小細節鑽研講究。

Q:電影在疫情時開拍有遇到哪些挑戰?

王:如臨大敵啊!在疫情當下拍電影,對電影工作者真是考驗。那對全球人類來說,心理生理上都是莫大的衝擊,所以可能更加凸顯了電影中要呈現的脆弱孤單,死亡隨時等在門前的無力,這些都不時在片中出現。

Q:可以和我們聊聊電影中裸露的部分?

王:這要回頭說到阿莉芙了,阿莉芙旅館那一幕,男女主角在床上幾乎要做愛了,但在他們接完吻之後,卡了。在公司看片的法國選片人,感到非常錯愕,問我怎麼會就這樣停了?我說不是我卡了,是我們的演員只願意演到這裡啊!

那一次,我意識到歐美對於身體裸露和性愛的表現和我們有極大差異。所以這一次我執意想要突破這個文化差異,但同時也要讓演員感受到劇組對這事的嚴肅與尊重。

我們知道之前 me too 這議題就是從美國影視娛樂圈燒起來的,在這部片我們還特別安排了「親密關係協調員」,不管是排戲或是現場拍攝,確保攝影、導演和演員,在性和情慾的分寸是溝通清楚的,是除了疫情防護,同時在情慾演出上,都非常仔細小心,避免帶來一些無謂的副作用。

坦白說影視製作對性、情慾的表現上的拿捏確實不太容易,但不能因為困難就不去做,性是生活的一部分,況且還跟死亡是息息相關的。

Q:導演如何引導電影中「特殊」的氛圍?

王:有些地方我確實沒有要呈現的太寫實。片中暗藏許多梗,這個梗不用文字語言,要用非寫實的表現手法去做,才能透露出一點玄機,反而戲外的福地非常寫實。

我跟福地祐介 (男主角) 說你平常沒戲的時候還是在現場,就去做場務工作,去勞動。不是使喚他去做粗工,而是讓他保持在戲內底層人物的角色情緒。對應到片裡的一些非寫實奇幻,這部分倒是很寫實,他也很認同,場務弄軌道收垃圾發便當都做得非常愉快。

文/轉載自《姊妹淘

《動物感傷の清晨》男主角福地祐介。    圖:前景娛樂/提供

動物感傷の清晨海報 。    圖:前景娛樂/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