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壬寅虎年展開,不免俗,該道聲除舊佈新,萬象更新,新年快樂!但有個人對於新的這個年,可能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現任中國國家主席、中國共產黨總書記習近平,在小年夜白天的中共中央、國務院春節團拜會上的談話,大概可以「聽」出他的忐忑不安。他對今年的展望強調,中共下半年將召開二十大,總結過去五年的工作,謀劃未來一個時期的發展藍圖,要堅持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著力保持平穩健康的經濟環境、國泰民安的社會環境、風清氣正的政治環境。並以「反『獨』促統鬥爭不斷加強」10字,凸顯台海局勢依舊緊繃,暗示中共對台施壓力度持續上升。其實不難「聽」出,習近平雖然權欲薰心,但他也清楚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一種內外交迫的狀態。

中國人在過年期間都喜歡圖個吉利,講究有個「好彩頭」。但是著名的「金融大鱷」索羅斯(George Soros)卻好巧不巧地在除夕(1月31日),以「連任的4個危機」,強調「2022年第二季度將顯示他(習近平)是否成功」,預言「習近平可能不能像人們廣泛預期的那樣,在中共二十大上成功連任」。索羅斯指出,習近平面臨著至少4大威脅,包括房地產危機、中共病毒疫情、中共黨內敵人和中國出生率下降等對習都是相當不利的因素。

「金融大鱷」索羅斯(George Soros)在中國年節除夕(1月31日)當日演說, 稱習近平有「連任的4個危機」。圖為索羅斯2006年在馬來西亞演講。 圖:翻攝維基百科/CC BY 2.5

這位世界知名的億萬富翁認為,習近平對經濟的管理和疫情的控制,使得一場內部鬥爭正在醞釀,最終可能會導致習必須下台。國際財經媒體《彭博社》分析,中共二十大的籌備工作是中共政治日程表中最敏感的時期之一,在中共不透明的一黨制下,許多職位的角逐都是閉門進行。從表面上看,習近平似乎已經鞏固了權力,並將潛在的挑戰者排擠出去,這使大多數中國觀察人士得出結論,習近平將很容易延長對中國的統治。但索羅斯卻表示他看到:「中共內部分歧非常尖銳」,甚至補充說「以至於在各種黨派的出版物中都看得出來」。

出生率下降使得中國過去20餘年仰賴的「人口紅利」逐漸削弱、堅持「清零」的病毒防疫政策使得中國「自宮」經貿能力,曝露自己的缺點。而索羅斯特別對於「房地產危機」項目特別著墨,認為中國經濟增長主要引擎的房地產市場陷入困境,目前的模式是「不可持續的」,預測大部分積蓄投資在房地產的中國百姓將反對習近平。而習近平最大的問題「是不是會使用必要的工具」,來重建信心;指出「2022年第二季度將顯示他是否成功」,但「目前的情況,對習近平來說並不樂觀」。

事實上,習近平是不是順利連任並不是筆者想討論的重點。筆者關心的是在習近平廢除領導人終身制;隔代指定接班人;總書記只擔任兩屆,總共不超過十年;以及「七上八下」等不成文規矩後,「下一任」會如何產生?如果習近平沒有制定明確的繼任計劃,那麼他的任何「意外」或喪失工作能力,將造成繼任混亂。也極易再產生滿清康熙的諸位皇子爭奪皇位的「九子奪嫡」,那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已經69歲的習近平打破中共連任2屆掌權10年「家法」,為自己鋪平長期執政道路;但無法掩飾歲月留下痕跡。圖為2021年習近平出席中共中央黨校青年幹部培訓班致詞。 圖:翻攝新華社

重新翻閱中國共產黨過去100年的歷史,第一次的權力交接,毛澤東之後的鄧小平,中間名義上選了接班人,先有劉少奇後有林彪,前者被文革中發動的造反派打死,後者在蒙古離奇墜機死亡,「給黨和國家造成浩劫」;第二次的權力交接,在1989年鄧小平卸任時,鄧小平給沒有名望的江澤民打上了接班人的標籤,但同時也宣布胡錦濤將在兩屆任期後接替江澤民,開啟長達20年的「江胡之鬥」;第三次權力交接,在江澤民任期屆滿,雖然緊抓「軍委主席」位置,但最後還是不得已交權,並依鄧留下的「隔代指定」規則,選了「老實可靠」的習近平接班。只是沒想到這位貌似忠厚的接班人,不但打著「反貪腐」大旗反噬江派,「解決」可能的競爭者 ,更打破鄧小平一手建立的「家法」,總攬大權。

胡錦濤任期屆滿,沒有橫生枝節的向繼任人習近平同時交出總書記和軍權;也按著「隔代指定」規則,傳言安排了當時擔任廣東省委書記的胡春華為接班人。事實上,在習的運作下,胡春華在十九大時連「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都沒能擠進去,遑論「接班」;2018年,在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提名下,胡出任國務院副總理,在四位副總理中也只排名第三;2021年5月,美國《華爾街日報》報導稱中國政府考慮由胡春華接替劉鶴,擔任中美全面經濟對話牽頭人,但遭到中國商務部否認。

習近平「老鐵」親信,中央政治局委員、中組部部長陳希,去(2021)年12月1日寫了篇「學習貫徹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精神-必須抓好後繼有人這個根本大計」,直言「培養接班人並非越年輕越好,政治標準第一」。 圖:翻攝新華網

去(2021)年12月1日,中共中央宣講團成員、中央政治局委員、中組部部長陳希寫了篇「學習貫徹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精神-必須抓好後繼有人這個根本大計」。這篇文章其實非常有意思,洋洋灑灑3大段將近7000字。但總括而言卻是遮遮掩掩、欲語還休地講述「培養接班人並非越年輕越好,政治標準第一」,而其中玄機藏在兩處,一是陳希何許人也?二是政治標準怎定?誰定?花多少時間定?

任何喜愛看宮廷劇的朋友應該都知道,如果沒有當權者的授意是不可以提「接班」的敏感議題,即使含糊不清都不行。陳希的7000字「大作」除了應是「揣摩上意」的默許之外,與習近平的「好關係」更是可以佐證這文章「含金量」的重點。中國官場有所謂「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1975年,習近平進入清華大學化工系結識了同為化工系工農兵學員的上下鋪室友陳希;習近平因父親習仲勳案,9次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被拒,第10次得到在清華大學擔任學生黨支部書記的陳希作為入黨介紹人而成功加入。兩人關係可說「鐵中之鐵」,而由陳希來講「接班」話題,當然就有其可信程度。

其次再提到所謂「政治標準」的認定,當然習怎麼說怎麼定,文章中唯一的標準是「並非越年輕越好」,也就是說,如果習再執政10年到2032年,差不多現在看得到的中共高層都被剝奪爭取最高領導人的機會,不但現在60歲左右、被視為可能接班的如陳敏爾、胡春華、李強和丁薛祥,就連現在45歲以上、10年後55歲的高層幹部群也都「不再年輕」,為了讓這些人「不反」,只好說出「並非越年輕越好」。而為什麼說「習再執政10年」?因為要「政治標準」考核啊!

69歲的習近平雖然服儀打理整齊,但仍可見白髮。圖為2021年7月訪問西藏。 圖:翻攝新華網

從時間來看,習近平今年69歲,再執政10年結束時,將有79歲;健康狀況如何?是否能有精力壓制任何可能的反對勢力?中共的繼承問題不但是中國的問題,還可能是一個全球問題。中國擁有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國內政治不穩定帶來的不確定性可能會損害全球市場。意味著中國面臨金融壓力、貿易中斷和供應鏈改道離開中國,與中國密切相關的國家也會看到它們的貿易和金融狀況發生惡化。在這種壓力下,為了顯示其能力與震懾政敵,是否可能對外興兵動武?再則,是否有可能懸以「儲君」大位挑動繼任者表功?

中國的未來,在習的野心緊抓權位,沒有繼任人可供檢視的狀況下,將成為全球「重大的」的政治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