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上瘋傳一則美國福斯Fox電視台的報導影片,內文稱「來自以色列一份空前的大型研究,高達七十萬人口的大數據:打疫苗者的染病率比起自然免疫力者高13倍」?經過台灣事實查核中心的查證後,列出了關於此訊息的四點爭議點,並在其臉書專頁列出傳言的背景、查核過程和結論。經過專家分析後,認為此訊息公信力尚不足,表示以色列的疫苗施打情形、疫情都和台灣不同,不適合套用。專家還強調,自然感染新冠病毒的健康風險較高,因此仍建議民眾去接種疫苗。

傳言的背景為,社群平台、通訊軟體流傳一段影片,搭配文字宣稱:「美國福斯Fox電視台報導,來自以色列一份空前的大型研究,高達七十萬人口的大數據:1.打疫苗者的「染病率」比起自然免疫力者「高13倍」、2. 人體自然免疫力是疫苗免疫力的6.5倍。政府應事先告知、卻未告知人民有自然免疫力抗毒(人民有知情權),就讓民眾直接施打疫苗,這簡直太瘋狂了!」

對此,查核中心公布查核過程,並列出四個爭議點:

爭議點一、網傳影片的來源及內容為何?

查核中心以關鍵字檢索,在美國《福斯新聞》找到相同影片,這是2021年8月28日的新聞,該報導指出,一項以色列研究指出自然感染新冠病毒產生的保護力比接種疫苗好,接種疫苗者感染新冠病毒的風險比自然感染者高13倍。

爭議點二、傳言引述的以色列研究為何?研究內容為何?

查核中心以關鍵字檢索,找到報導及傳言引述的以色列研究,其為〈比較SARS-CoV-2病毒自然免疫力與疫苗引發的免疫力:再感染與突破性感染〉(Comparing SARS-CoV-2 natural immunity to vaccine-induced immunity: reinfections versus breakthrough infections),發表於2021年8月25日,是一篇未經過同儕審查的預印本論文。

嘉義長庚醫院風濕過敏免疫科主治醫師林靖麒協助檢視此研究。林靖麒說,此研究是使用以色列的健康服務組織(Maccabi Healthcare Services,簡稱MHS)資料庫,選擇16歲以上,(1)在2021年2月28日前完成二劑疫苗接種,或是(2)在2021年2月28日前有感染新冠病毒紀錄,或是(3)在2021年2月28日前感染過新冠病毒,並在2021年5月25日前有接種疫苗的人來做分析。

林靖麒說明,這項研究將符合條件的人群分成三組,第一組是沒有PCR檢測陽性,但接種過兩劑輝瑞疫苗的人;第二組是未接種疫苗、曾PCR檢測陽性的人;第三組是曾經PCR檢測陽性,但有接種一劑輝瑞疫苗的人。研究比較這三群人在2021年6月1日至8月14日期間,感染Delta變異株的狀況。

此研究的結論為,在研究期間,打疫苗者感染Delta病毒的染病率,比自然感染過新冠病毒但沒打疫苗的人高。

爭議點三、傳言稱該篇研究證實「打疫苗者的染病率比起自然免疫力者高13倍」、「人體自然免疫力是疫苗免疫力的6.5倍」、「打疫苗者的染病率比起自然免疫力者高27倍」,是否與研究的數據?

林靖麒指出,對於傳言指稱「打疫苗者的染病率比起自然免疫力者高13倍」,其中「13倍」的數據來自研究結果「模組一」。這是研究人員設定年齡、性別、接種疫苗、感染新冠病毒時間都接近的情況下,有打兩劑疫苗的人發生突破性感染的風險,比曾感染病毒的人高13.06倍。

林靖麒說,對於傳言指稱的「打疫苗者的染病率比起自然免疫力者高27倍」,亦是在「模組一」的設定下,打兩劑疫苗的人發生「有症狀感染」的風險,是曾感染病毒的人發生「有症狀感染」的27.02倍。

林靖麒說,對於傳言指稱的「人體自然免疫力是疫苗免疫力的6.5倍」,研究沒有提到這個數據。不過,最接近的數據是在「模組二」的分析中,在不限定接種疫苗、感染新冠病毒時間的設定下,發現接種疫苗者的入院率,比「曾經感染」的人增加6.7倍。

爭議點四、此研究結論是否可以推論為「不需打疫苗,而採取自然感染較?台灣專家如何解讀此研究?

(一)台灣兒童感染症醫學會理事長邱南昌檢視此研究後指出,這項研究還沒有經過同儕審查,可能在研究方法、結果上有待相關專家驗證,因此目前這個研究只能說是初步結果,公信力還不太夠。
邱南昌說明,這項研究的另一限制是,新冠病毒感染中最怕的是感染高齡者,但在此研究大於60歲的人只佔4%,也就是說它的取樣對象有瑕疵,最重要的高齡者反而只佔很少的比例。而現實情況是高齡者的感染人數比較多,因此要用這項研究推論到現實世界也不大適合。

邱南昌也分析,這項研究僅能呈現以色列大規模施打輝瑞疫苗後,感染Delta變異株的情況,但以色列有比較大規模的Delta變異株流行。相較之下,台灣採用的新冠疫苗不只輝瑞疫苗,感染人數也相對以色列少很多,因此不適合把此研究的結果直接套用在台灣上。

邱南昌提醒,從這項研究也可以思考,或許疫苗除了在抗體濃度以外,還有其他因素會影響保護力。例如現在的疫苗是針對S蛋白產生抗體,但是否還有其他因素也對避免感染有幫助,像是T細胞的免疫反應,或是感染過的人在日常行為上可能更小心,使他們再被感染的機會減少。這些因素可能也會影響感染的機率。
邱南昌強調,就算自然感染產生的免疫力比較好,但伴隨而來的健康風險也比較高,相較之下還是建議民眾打疫苗來保護自己。

(二)中央研究院生醫研究所兼任研究員何美鄉指出,這項研究追蹤的「自然感染者」,是感染過沒有死亡、存活下來的,所以研究只是呈現「感染後沒有死亡的人」的結果。
但即使自然感染者的保護力比較好,感染新冠病毒帶來的健康風險還是比較高,因此不能用這項研究去宣稱「不要打疫苗」。

(三)林靖麒指出,這項研究有很多偏誤。首先,這項研究用以色列的MHS健康服務組織的資料庫來做分析,它最多只涵蓋以色列四分之一的人口。其二,研究在「自然感染者」上已經排除「染疫死亡人口」。第三,研究選擇的人大部分是年輕人,高齡者只佔4%,這是族群上的偏誤。因此,研究結果不能推論到以色列全國情況。

最後,查核中心梳理始末後,得出四點結論:

一、傳言指稱美國媒體報導的以色列研究,該項研究採用以色列健康服務組織的資料庫,選擇16歲以上,曾接種疫苗或曾感染新冠病毒的人口數據,來分析他們感染Delta變異株的情形。研究發現打疫苗者的染病率,比感染過新冠病毒但沒打疫苗的人高。

二、專家分析,這項研究尚未通過同儕審查,公信力尚且不足,且此研究在抽樣和方法設計上有偏誤,包括取樣上大於60歲的高齡者只佔4%,在「自然感染者」已排除「染疫死亡人口」。因此,無法根據此研究結論來認定自然感染比打疫苗好。

三、專家指出,以色列在疫苗施打、疫情流行都與台灣不同,不適合將此研究結果套用到台灣。

四、專家強調,自然感染新冠病毒的健康風險較高,因此仍建議民眾去接種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