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雖是全球第三大遠洋漁船公司,但對外籍勞工勞動剝削、甚至虐待情形時有所聞,2020年還被列入「童工或強迫勞動生產之貨品清單」。2017年才被Amazon以137億美元併購的美國有機食品超市WFM(全食超市)日前則透過外交部致函總統蔡英文,要求說明台灣遠洋漁船對於外籍勞工勞動剝削情形。
針對美國將台灣漁獲列入強迫勞動貨品清單,影響台灣國際形象,監察院昨日通過調查報告,糾正外交部、勞動部及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漁業署,並促請行政院正視遠洋漁船外籍漁工的勞動權益,維護漁工人權。監院也於今(6)日舉行記者說明會。
台灣是國際第三大遠洋漁船國家,監察委員王幼玲、王美玉、蔡崇義指出,台灣遠洋漁船計1,106艘,境外聘僱外籍船員(漁工)人數約2萬2,000人 ,在世界三大洋作業,使用全球32個港口。2019年我國遠洋漁業生產量高達560,744公噸,占該年漁業總產值53.95%;總價值占該年漁業總價值的38.06%。
監委指出,但是美國於美東時間2020年9月30日公布第9版「童工或強迫勞動生產之貨品清單」,首度將台灣遠洋漁獲列入清單,並有四艘台灣籍漁船或權宜船遭到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CBP) 發出扣押令,重創國家形象且涉及外籍漁工人權。
到底這些外籍漁工受到的勞動剝削有多嚴重,監委透過NGO找到相關外籍勞工,在印尼會館,或安置中心進行視訊。有的說,從在台灣上船以來,2年從來沒看過陸地,且他印尼的家人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因為錢也沒回來、人也沒回來。也有漁工被打死了,就被冰到跟漁貨在一起的冷凍櫃。
蔡崇義說,有的權宜船遠洋漁船一出海幾乎2年沒靠岸,都靠補給船就把漁貨拿走。這時候跟這些外籍勞工約定的錢,發現有的勞工待了2、3年搞不好只拿到3個月薪水。
調查也發現,如菲律賓籍V君(在「萬那杜」大旺號船工作)表示,有連續工作時間達22小時至28小時,睡3小時。食物方面常常飯量也嚴重不足,船上工作人數十多人,但往往僅準備3、5人的白飯量,常常因為搶食物⼯人都會吵成⼀團,配菜也只有⼀⼩片雞⾁及擁有幾片少量蔬菜的湯,每日大概都是飢餓著於船上過日。船上船員若是有發生受傷等情事,船⻑多提供過期的藥品。該漁船計有船⻑、⼤副、⼆副及輪機⻑為台灣人。船⻑、⼤副會打人。每個漁工幾乎都會被毆打。
另一位S1君(印尼籍,在「萬那杜」權宜船工作)指出,在船上的工作情形:工時18至20小時,睡4至6小時,不能抽菸,會被船⻑罵。曾看過菲律賓的漁⼯,因為浮球的線斷掉,船⻑就電擊他,電他胸口,電到無法走路,之後無法工作,最後就被送回去。
調查指出,雖然農委會漁業署已在2017年施行「遠洋漁業三法」及「境外僱用非我國籍船員許可及管理辦法」,也聘有10名國內訪查員、6名派駐國外漁業專員執行訪查。我國遠洋漁業使用全世界32港口,農委會漁業署派駐國外港口(模里西斯、南非、馬紹爾群島、斐濟、美屬薩摩亞、帛琉)之漁業專員共6名,如接獲舉報、申訴等相關訊息,才進行訪查。平時以抽查方式對船員以問卷進行訪查,以瞭解經營者及仲介是否確實遵守相關規定,確實力有未逮,需要行政院重視。
調查指出,台灣司法實務上執行人員往往將「強迫勞動」認為「勞資爭議」,2018年我國檢警機關追訴涉及人口販運勞力剝削罪嫌計38件,經起訴及聲請簡易判決處刑計24件(占63%)、地方法院判決有罪者計5件(占13%);2019年我國檢警機關追訴涉及人口販運勞力剝削罪嫌計32件,經起訴及聲請簡易判決處刑計14件(占43%),地方法院判決有罪者計7件(占21%);顯示檢調及司法機關對強迫勞動案件之偵查處刑,以簡易處刑(宣告緩刑、得易科罰金或得易服社會勞動之有期徒刑及拘役或罰金者)居多,判決比例僅2成,相關處置仍有加強之處。
蔡崇義說,美方在2015年質疑台灣的檢察官、法官對勞力剝削的認知有所不足。台灣司法人員的認知就是勞力剝削要有人口販賣才算,否則勞動剝削只是勞資爭議。所以,法院的判決書裡大部分都是用簡易處刑。但蔡崇義說,「他們不能干涉我們司法,但是可以干涉我們漁貨」。
王美玉說,他們調查外籍工廠勞工時發現,只要像如蘋果這樣大型公司透過RBA制度稽核,這些廠商的表現就會優於台灣的勞基法規定。這是來自企業的永續經營。同樣的,台灣的豐群水產也決定不要大旺號的水產。其實,大旺號的水產也被美國的邊境管制局拒絕入境。也就是企業的責任遠比任何的制度來的重要。
監委透露,前一陣子外交部曾經代轉一個函,有機食品市佔率約33%的Whole Foods Market(全食超市)的CEO致函總統蔡英文,要求政府對於強迫勞動的漁貨要有個說明。這也救代表 任何產品不管是iphone或其他吃的產品,外界的要求越來越高,企業要有其社會責任。
對於權宜船部分,王美玉也說,NGO團體也要求必須廢除這個制度。因為,最被詬病的就是權宜船,掛著別國國旗,但船東、船長、輪機長都是台灣人。
蔡崇義也說,這個調查是對中央提出示警,也希望對民間希望用CSR社會責任,當人家的黃牌已經走到你們口了,台灣是世界第三大的遠洋漁船國家,可能會有問題時,這就像當初印度的童工或目前新疆的棉花,理由都出在勞力剝削。
大旺號、金春12號兩艘漁船之人口販運鑑別結果 圖:監察院提供
監院調查資料之一 圖:監察院提供
監院調查資料之二 圖:監察院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