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退了,就知道沙灘上誰是完全不想穿褲子的痴漢。2018年底的1124九合一大選,民進黨慘敗之後,AVBS與東淼似乎是食髓知味,每天新聞依然跟大選期間一樣,繼續堅持「月亮跟著禿子走」。

當然,這兩家新聞台造神的「恥」度,比起中出電視台來說,還算是「濁流勝韓流」了。2019年的316四席區域立委補選,這股在全台比妙禪還誇張的「韓禪」效應,總算可以暫時進入盤整期了。

2019年3月16日《新頭殼》報導〈全台立委補選結果看這裡!郭國文、余天力保鐵票倉〉:

「第9屆立法委員新北市第3選舉區、台南市第2選舉區、彰化縣第1選舉區及金門縣選舉區缺額補選於今(16)日舉行投票,選舉結果各選舉區獲最高票者如下:

新北市第3選舉區為余天,臺南市第2選舉區為郭國文,彰化縣第1選舉區為柯呈枋,金門縣選舉區為陳玉珍。

中央選舉委員會將於3月19日舉行委員會議,審定選舉結果,並公告當選人名單。」

這次的選情確實激烈,即使綠營佔優勢的選區,候選人面臨「韓禪」效應,仍然都陷入苦戰。2019年3月16日《新頭殼》也報導〈自行宣布當選 !余天坦言:被韓流嚇到「閃屎」〉:

「第二波立委補選今(16)登場,新北市三重立委選戰一向被視為綠營大票倉,這次在『韓流』夾擊下,民進黨派出演藝界大哥大余天來角逐這個席次,下午4時開票以來,余天始終穩定領先國民黨候選人鄭世維

約下午5時40分左右,余天在眾多支持者的簇擁下抵達競選總部,並自行宣布當選,他致詞時直言,『我被韓國瑜嚇到差點閃屎』。……

余天說,民進黨去年輸那麼慘,一直有在反省,新北市雖然目前不是民進黨執政,但希望這次從三重開始出發,民進黨要拜託全國人民,再給一次機會。……」

保鑣鬥聖劍的鬧劇

坦白說,余天這次能在民進黨士氣低迷,而「韓流」乘勝追擊下,勉強守住三重這道「馬其諾防線」,算是為綠營立下了戰功。但是對余天這一個年逾古稀的資深藝人來說,也算是了結了自己40年前跟那個神禿的宿怨。

余天在1970年代,比起韓國瑜的年少輕狂也毫不遜色。這位老兄在社會版出現的次數,總是比影劇版多。例如1973年4月12日在高雄皇都飯店酒後割腕、1977年6月11日在台北松江路酒駕出車禍受傷、1978年1月22日在台北南京東路米高梅舞廳打架受傷等事件,早已是跟韓國瑜一樣,糗事多到族繁不及備載。

戒嚴時代政府對老三台的思想管控,比報紙或電影更嚴格,所以能在老三台內活躍的藝人,無分省籍,應該都是藍到發紫的。若是堅持只唱台語歌,大概就落得像文夏或洪一峰那樣,無論唱片賣得多好,依然永遠是老三台的拒絕往來戶。

余天在只有台視一家商業電視台時就出道,就算心裡有本土思想,甚至反對國民黨,當然也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必須乖乖在《群星會》裡乖乖站在後排,字正腔圓地唱著國語歌。但老三台雖然是官股控制,終究本質上都還是商業電視台,不像現在的公共電視,可以不收商業廣告,只靠政府預算。既然要收廣告,就要考慮收視率。

1974年9月6日,華視在八點推出由陳明華製作(也是編劇),葉文宗、冠恆祿導演的《保鑣》。這齣武俠連續劇幾乎可以說是將被政府禁播的黃俊雄布袋戲《雲州大儒俠史豔文》,改用國語及真人演出而已。《保鑣》每天播出90分鐘(本來連續劇都只播30分鐘),所以不但播出總時間破紀錄,演員人數也破紀錄,先後出現列名的演員就多達300餘人。

華視的《保鑣》因為收視率居冠,就一直不下檔,每晚播出時間還不斷延長,另外兩台就擔心了。當時台視為了對抗《保鑣》,於是在1975年3月重金禮聘李麗華,自美來台60天,主演由趙振秋、史邊城導播,趙玉崗編劇,黃宗迅、田文仲、康弘、馮海、陳彼得、張鵬、司馬玉嬌、胡鈞等人主演的武俠劇《聖劍千秋》。

因為李麗華的酬勞太高,台視已沒錢可以像華視拍《保鑣》那樣找這麼多演員,只好動員台內的基本歌星支援。反正那年代歌星上節目,也只能唱愛國歌曲與淨化歌曲,閒著也是閒著。但余天當時已經算是台視最紅的男歌星了,《聖劍千秋》當然也不會找他來客串演出,但他卻依然被捲入這場保鑣鬥聖劍的鬧劇中。

余天的歌被神禿的死打敗了

台視為了讓《聖劍千秋》一推出,就能打敗華視播了兩百多集的長壽劇《保鑣》,除了靠主角李麗華,在主題曲上也是煞費苦心。由謝鵬雄作詞,翁清溪作曲的主題曲〈劍膽琴心〉,因為香港無線電視TVB知道是由李麗華領銜主演,所以事先就特別買下了播映權,配上粵語,預計5月後播出。另外美國紐約華人電視,也買了播映權,預計7月播出。

台視《聖劍千秋》還沒拍攝,就先賣出海外版權,在主題曲上也就打算出奇制勝,破天荒首次採用男女雙主唱,也就是由余天與陳蘭麗分別演唱。但錄完後大家認定,這首武俠連續劇主題曲〈劍膽琴心〉氣勢磅薄,還是余天演唱的版本比較適合,於是決定採用余天這一版。余天聽到會播出他這一版時,當然也是快樂的不得了。

可惜計畫趕不上變化,變化趕不上電話。1975年4月5日清晨,在台灣這位一直被媒體當成是神的禿子,終究不是神,最後還是死了。這位被當成是神的禿子一死,台灣宣布全國進入「國喪」,所有的娛樂活動一律暫停,老三台也停播所有戲劇與綜藝節目,只有新聞節目與紀念那位神禿的節目能用黑白播出。

長壽劇《保鑣》被停播了,而台視重金禮聘李麗華,自美來台60天,準備了要來迎戰的《聖劍千秋》,也因這神禿走了而被停播。由於李麗華片酬高,在台時間短,搶拍了半天,又因國喪不能播,這可急壞了台視高層。當然,余天也被神禿的死連累到了,主題曲〈劍膽琴心〉也不能播了。

余天總算報了自己40年的宿怨

但是戒嚴時代就這麼好笑,所有大事小事都由領導者一人決定。小蔣擔心國喪太長,影響經濟,就宣布4月16日老蔣的遺體移靈慈湖後,娛樂事業就能恢復營業。不過當時老三台高層都是高官空降,不敢造次,八點檔的連續劇,沒有一台敢率先復播,大家依舊每天用黑白播出國喪新聞與紀念專輯。

可是前面已提到,老三台高層除了考量政策,也不能完全不管營收。不播出八點檔連續劇,所有冷門時段也沒任何廣告,這樣電視台的營收撐不下去。於是到了5月1日,華視率先搶著宣布復播《保鑣》,而台視也在當天宣布復播《聖劍千秋》,並且延長播出時間為90分鐘。

《保鑣》與《聖劍千秋》都復播後,電視節目就飄散著一股很怪異的氣氛。老蔣駕崩才剛滿月,卻還不滿七七49天,新聞時段主播用哀泣的口吻,宣讀小蔣的《梅台思親》與《守父靈一月記》,全台民眾沉浸在悲痛中。

可是一到8點,連續劇又繼續打打殺殺,叫囂胡鬧,不但引起輿論譁然,據說也觸怒了小蔣。結果保鑣鬥聖劍這樣鬧了一個月,忽然華視宣布《保鑣》將在6月25日播出完結篇,台視也宣布《聖劍千秋》不延長劇情,也播完結篇了。層峰震怒,老三台高層才真是嚇到「閃屎」。一夜之間,台灣的電視又重回國喪時期。

可憐的余天,好不容易搭上李麗華,演唱了《聖劍千秋》的主題曲,卻因那個被當成是神的禿子死了,無法再見天日。40年後他出來參選,又遇上一個很像神的禿子,差點又要打包回家吃自己了。幸好最後余天還是險勝了那很像神的禿子,暫時止住了韓流發威,也總算報了自己40年宿怨。

小蔣擔心國喪太長,影響經濟,就宣布4月16日老蔣的遺體移靈慈湖後,娛樂事業就能恢復營業。   圖:翻攝自Youtube

余天因開黃腔,加上在警局毆打記者,不但被拘留7天,罰了540元,最慘的是被「歌監」一年。   圖 : 管仁健/提供(剪報)

民進黨主席卓榮泰(右起)、新北市三重立委當選人余天、余天妻子李亞萍。   圖:張良一 /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