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國家代表隊27日在歐洲國家盃足球賽慘輸冰島後,我立刻接到住在英國的義大利朋友來訊說:「另一個脫歐(Another Brexit)」出現了! 上臉書、推特一看,所有的歐洲朋友都開著這個「又脫歐」的玩笑,英國人世界一流的調侃能力更是把自己酸得厲害。有寫道「4天內2次脫歐,世界紀錄!」、「這是後脫歐(post Brexit)行動的展現嗎?」

前巴塞隆納隊與英格蘭隊前鋒林克(Gary Lineker)更推寫說,「史上最慘輸局,英格蘭居然敗給一個火山比職業足球員多的國家。幹得好啊,冰島!」總而言之一句話,英格蘭足球國家代表隊這次在歐國盃確定是比英國在歐盟先玩完了,總教練也應聲下台。

歐盟德法義3大經濟國的領導人已在會晤後聲明,在英國啟動《里斯本條約》第50條脫歐程序前,歐盟將不再與英國舉行任何非正式的談判,重擊英國國內發出的以無國會拘束力的脫歐公投,再跟歐盟重啟非正式談判好讓英國「更獨立於歐盟的留歐」之夢。

歐洲對英國在歐盟中的地位,一度被以「小三、情婦」來比喻,主因在德法是原婚正配,2國團結後英國永遠升不上主導地位,更難在談判桌上對抗原配的聯合發言,只能老是桌邊吵、場外威脅的消極抵抗來讓人重視。現在德法元配的態度更明顯,德國總理梅克爾在週一會後的聯合記者會上說,他們一致認同歐盟條約第50條表述明確,任何一個成員國如果希望退歐都必須向歐盟委員會通報。所以直到英國正式通報前,他們也只能到此為止。在歐委會收到英國退歐的請求前,歐盟都不會與英國再舉行任何非正式或正式的談判。法、義領導人則同聲呼應盡快處理英國退歐問題,好將工作重心集中在歐盟其他27個成員國上。很明顯地就是留你留不成,既然說要走就快走吧,法國總統歐蘭德甚至說,他們有責任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英國脫歐上,因為再也沒有比不確定更糟糕的事情了。

英國國內留歐派的主打戰將蘇格蘭首席部長斯特金(Nicola Sturgeon)提出的最新招,有關英國脫歐需有蘇格蘭議會 「立法議案同意書」(Legislative Consent Motion LCM)的通過才能真正脫歐之說,掀起一股1998年蘇格蘭法案(Scotland Act 1998)立法權限第29條裡之授權蘇格蘭議會到底多廣的釋憲之戰。她領導的「蘇格蘭民族黨」目前在蘇格蘭議會129席位中佔63席,也是西敏寺英國中央議院的第3大黨,但在詮釋1998年蘇格蘭法案與1997年白皮書(White Paper of 1997)的內文上,兩派意見還有得吵。

最慘的是大英聯合王國裡的各小國全都蠢蠢欲動,連跟英格蘭同出一氣贊成脫歐過半的威爾斯都傳出了要獨立的消息。威爾斯黨(Plaid Cymru)黨魁伍德(Leanne Wood)表示英國脫歐正是威爾斯脫英的好機會。她說若威爾斯獨立,人民就會重新考慮是否要脫歐。該黨向來倡議脫英獨立,英國脫歐公投「改變了一切」而增加了這個可能性,尤其是蘇格蘭人希望留歐,這讓大不列顛王國可能「在不久的將來解體」。她甚至認為北愛爾蘭也會重新考慮未來的可能性。

而不只是蘇格蘭、威爾斯跟北愛,連直布羅陀都出現撼動。直布羅陀首席部長社會主義工黨的皮卡多(Fabian Picardo)已經跟蘇格蘭聯絡,商討兩方要怎樣可以「一起留歐」。直布羅陀有高達9成6的選民贊成留歐。皮卡多坦承,北愛也有可能加入這個討論,讓英格蘭跟威爾斯自己脫歐就好。

政治上的緊張也牽動社會的動盪,公投脫歐後的週末以來,英國種族攻擊案件急速上升,連小學生都在學校裡接到匿名「滾回你的國家」、「脫歐了快滾」的紙條,讓外來移民對極端分裂的恐怖感上升。

我的英國鄰居一大早跟我說,公投脫歐後,我的國家出現了首相辭職、要求再公投、歐國盃踢輸球、國家代表隊教練辭職……的連串事件,這到底還會發展成怎樣,誰知道?我回說經濟層面固然讓人擔憂,但是這個「大英聯合王國」的四分五裂更來勢洶洶。他回答說「大不列顛」已經「不偉大」很久了,況且又不只是我們,法、德、荷一堆國家都有黨派要脫歐…別急等著瞧,事情總會過去的。

我個人真的覺得,英國人的不急慢處理、口水仗打翻天、有茶必喝的個性,確實是一種存活的好能力。英國沒有歐盟,不管如何當然都可以存活下去,問題只在用多大的版圖、怎樣的經濟模式跟景氣活下去而已。

(圖:達志影像/路透社)

作者:胡蕙寧(旅居歐洲的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