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市長賴清德今(12)日強調,賄選案需在1年內審結,而市政府總預算已於去年通過並公告實施,市政業務不受影響,與市民相關的福利補助也不受影響;即使他1年內不進議會,也不影響各項法案與預算的審查,不會損及市民的權益。

但問題是賴清德這樣的做法,已經違反了地方制度法的相關規範。根據地制法第48條規定,地方議會開會時,地方首長應提出施政報告,其一級單位主管也應就其主管業務提出報告;而議員得向該首長及單位主管提出總質詢及業務質詢。「業務質詢時,相關之業務主管應列席備詢」。雖然,台南市政府可以主張地制法對於備詢的規定,僅規範到業務主管;市長不去備詢並沒有直接違法。不過,國內法界恐怕很難接受這樣的解釋。

戴倫.艾塞默魯與詹姆斯.羅賓森在「國家為什麼會失敗」一書裡,曾提到小羅斯福總統上台時,值逢經濟大蕭條,全美1/4男性失業,羅斯福則提出「新政」因應。當時羅斯福的民主黨掌握參眾兩院,與「新政」有關的法律也順利通過。但卻碰到反對者向聯邦政府提出告訴。其中有數次,在最高法院審理下,聯邦政府都以4:5的比數敗訴。

羅斯福總統相當生氣,因為終身職的最高法院大法官,多數是前任總統所留下來。美國憲法也沒有規定大法官要幾個;因此羅斯福提出最高法院重組方案,將大法官人數從9名一舉增加到15名,但卻遭到民主黨的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亨利.安斯特參議員擱置,他還說不急、不忙、不浪費、不煩惱,是他們委員會的座右銘。最後整個法案在這拖延下,不了了之。

當時美國經濟所面臨的困境恐怕遠超過台南市議會的賄選風波,但總統想要透過立法去更改最高法院的成員組織還是遭到挫敗。民主憲政下,權力的自我節制成就了美國的三權分立精神。

賴清德有諸多的理由可以批評議員賄選、議長選舉選風敗壞;他也可以質疑,國民黨準主席朱立倫怎麼會跟李全教站在一起高歌「你是我的兄弟」;但不進議會,就是違背了行政權接受立法權監督的基本原則。

有人用地制法裡沒有罰則來替賴清德脫罪,但這個講法相當荒謬。民主憲政裡有些屬於制度性的核心規範,例如首長任期、定期改選等規定,都沒有訂定如果違背要怎麼處罰的規定。如果有首長連任失敗,也可以拒不下台嗎?

對於賴清德杯葛議會一事,民進黨上週中常會表達理解與尊重。蔡英文還提到,「面對一個涉嫌賄選、黑金疑雲密佈的議長所主導的議會,我們不會讓賴市長孤單面對,全黨將給予最大的支持」。「對於台南市議會議長涉賄,籲請國民黨與即將上任的黨主席朱立倫應該採取積極行動、盡快調查自清,給社會一個清楚的交代」。

說真的,民進黨主席蔡英文這樣做實在令人失望。以個別政黨之利益,忽視了民主憲政的基礎。易地而處,如果2013年9月,時任行政院長江宜樺以國會議長王金平涉嫌關說,不進立法院,民進黨能接受嗎?

只要是人的世界,就不可能制訂出一套完美無瑕的制度,很多憲政體制能繼續運作下去,有賴於有權者自我的權力節制。議長選舉該不該亮票,學理上沒有絕對的道理。如果連一些報告與備詢的基本規範都可以不遵守,就不要再去扯一大堆黑金政治的理由了。為了台灣民主政治,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別再替賴清德背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