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經濟學人雜誌在日本東京的辦事處,就位在全世界發行量最大的報紙讀賣新聞大樓裡。每天晚上它都會感覺到整棟大樓的震動,這是位在大樓底部的印報機起動開印的聲音。但是最近一段時間,辦事處裡面的人察覺到另一種類的震動。那是因為剛在9月16日上任的新首相鳩山由紀夫,矢言要憾動協助它對手自民黨盤踞日本政壇半世紀的權力結構。

最新一期經濟學人雜誌報導,鳩山的主要目標是勢力龐大的官僚體系,但官僚發揮影響力的重要槓桿則是媒體。所以當鳩山上台後表示要限制事務官的記者會,戰線就開啟了。才一天,讀賣新聞就以社論反擊,它指出,鳩山可以要從官僚體系那裡搶回權力,但不能以限制媒體接觸資訊做為代價。社論指責鳩山為官員戴上口罩。

這篇報導引述日本專家的說法,來闡述牢不可分的官媒關係。自由撰述記者上杉隆表示,就像美國有軍事工業複合體(military-industrial complex),在日本則是有官僚媒體複合體(bureaucracy-media complex)。他說同時向官僚和媒體開火,會讓新政府兩面作戰。

日本官僚的影響力從幾個世紀前武士菁英被納進政府就已存在。過去50年這批官僚菁英所主導的工業政策讓日本從二戰戰敗國躍升成為全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雖然這20年的經濟停滯讓日本官僚聲譽受損,但根據政治學者豬口孝的看法,他們的自我防衛就像古羅馬兵團的方陣,「非常有決心、非常有耐性而且組織上非常強壯」。

媒體則是提供官僚與外界溝通的不尋常直接管道。日本報紙每日發行量 6千8百萬份,是已開發國家中最高的。每個部會中歷史悠久的「記者俱樂部」,最有利於官員與主流媒體記者間的密切接觸。「記者俱樂部」排除外國記者、網路記者和自由撰稿者,它分享新聞,不鼓勵獨家,也扼殺了在自民黨時期金權政治下其實非常需要的調查採訪。

經濟學人雜誌指出,有些開明的媒體主管認為這情況老早就該改變了。像朝日新聞編輯長船橋洋一就歡迎鳩山同意讓若干雜誌及網路記者參加其就職記者會的決定。他說,「現在堤防被打破了」。

但無法諒解的媒體人將會轉而反對鳩山。像發行量有一千萬份的讀賣新聞長期與自民黨有緊密關係,它老闆渡邊恆雄一直被認為是自民黨影武者中的一員(one of the kingmakers)。讀賣現在已盯上鳩山一件政治獻金申報不實的案子,將會為鳩山帶來困擾。

不過,經濟學人雜誌也指出,鳩山因為承諾更透明的政治才贏得大選,選民迫切希望看到「密室政治」的結束。如果鳩山仍允許選上的政治人物只是進了辦公室,而原來的官僚繼續掌有權力,那鳩山結束現狀的選舉承諾將益發無法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