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效美國政府所提出的「川普帳戶」概念,台灣朝野陣營也競相提出類似政策,先是有綠委郭國文在質詢中首倡「轉大人ETF」,以「職業年金」的模式,分由政府與家長對等提撥制孩童帳戶,用以投資成長型ETF。
接續著昨日,藍白在野陣營也聯袂宣布推動「台灣未來帳戶」(TFA,Taiwan Future Account),核心概念相仿,就是由國家以長遠的制度來支持育兒家庭,具體作法,乃政府先提撥一筆五萬元,接續至孩子12歲,每年再撥一萬,而家長亦可自由選擇提撥額度,頗有「勞工自提」退休金的影子。

看著朝野有志一同的為台灣的少子化窘境祭出「利多」政策,其實還是頗欣慰的,畢竟藍綠白何曾有過共識?單就這一點,就覺得興奮。然而,目前有打算生兒育女的、抑或是現在已是「水深火熱」的家長們,端看這盤政策牛肉,您有感嗎?覺得垂涎麼?
身為二寶爸,儘管歡迎政黨提出各種嘉惠育兒、減輕家長負擔的政策,但對於這方案,其實是頗不以為然的,茲可分由三個面向淺析。

面向一:解決少子化的沉痾,有可能嗎?
基本上,台灣少子化是國安問題,少說也喊了二十幾年,期間祭出那麼多現金補貼政策,始終不見成效,您真還相信「發錢」有效?而細細解構「台灣未來帳戶」的內容,說穿了,就只是舊酒新瓶的障眼法而已。
該做法上有點類似當前新生兒會先一次性發給數萬元,而後每月給個定額補助,差別只在於這筆錢家長是不能拿出來用的,必須做為孩子的儲蓄額度,等待其成年才能動支。
然而,現在的補貼,多數家長們尚且都覺得杯水車薪了,現在還要搞一筆不得提前動支的錢,而後呼籲家長也可自行提撥入帳戶,甚會採取對等提撥的強制性作為,可以預見的,這結果,只會跟國民年金的繳費率一樣悲催,誰理你?畢竟,如今養育的成本已經夠高了,每個月還要多繳一筆費用才能拿補助,這筆錢又是十幾年後才能用,有多少人能看得那麼遠呢?
總歸一句話,「解決少子化的所有現金補貼,都將是徒勞」,但假若一定要採取現金補貼,則一次性發給大額,絕對會比涓涓細流來得好,這就是行銷上的「話術」。依此方案,目標金額約莫50萬(100萬對等提撥),您覺得「生一胎獎50萬」好呢?還是「每月補助一千兩百元」誘人呢?

面向二:防範「道德風險」的合宜性

類似的年金或保險制度,最害怕的,自然就是「道德風險」。畢竟人性總免不了貪婪的一面,總是會期待將政府的補助拿好拿滿,而自己最好可以分文不出,如此一來,便會糟蹋了制度中、為孩子「對等儲蓄」的美意。
基此,可以想見的,當此倡議落實到立法階段,勢必會提出許多禁止條款,包括動支的條件、對等提撥的模式等,為的就是將各種道德風險降至最低。但這很弔詭,某種程度,這等於是用政府的公權力,去介入了私有財產的支用權力。
譬如說,父母在某個時機點想買房,給孩子更安定的生活,但就缺了那麼點頭期款,想用這筆為孩子儲蓄的錢來湊數,按政策的思維,基本上是不行的。這明擺著就是自己拿錢存進去的,而使用目的也是為了孩子,為何不能用?但假若最終放寬規定,類似情況可以允許使用,那這政策也形同廢了,畢竟,哪件事不是為了孩子?
又或者在家長手頭寬裕的時候,都有對等提撥金額,但哪一天突然失業了,沒錢再繳交的情況下,則政府是否就不繼續提撥了?又先前已提撥的,還做數嗎?若沒對等就不撥了,無異於政府是在「雨天收傘」,在家長經濟困窘之際縮手,反而自陷道德爭議。
所以說,為了防範道德爭議,屆時「你的錢可能不是你的錢」,一旦因著各種情境需要動支該筆儲蓄而遭到拒絕,家長難過,孩子勢必也不好受,豈非糟蹋的為孩子存未來的一番美意。

面向三:政策的涵蓋度有限

理財,在當代以成為顯學,現今早已有不少家長,都會預先為孩子開立投資帳戶,一點一滴的進行理財規劃,以期許他們未來成年後,可以擁有第一桶金。換言之,這政策只是將目前民間都已經在進行中的對策,拿來做為國家治理的思考。但正所謂「民間能做的,政府就不用越俎代庖」了,畢竟,只有自己最清楚怎麼做對自己最好。
您就想嘛!已經都有為孩子做好投資規劃的,會想加入政府這方案麼?說穿了,除了拿一點政府補助外,其他毫無誘因,因為就投資標的的選擇上,政府操作的基金,存有著太多的道德枷鎖。諸如甚麼「邪惡基金」不投、注重ESG認證、投資KY類股恐遭質疑等過往的禁制案例,勢必都會讓獲利率大減,大概除了買台積電穩賺不賠外,獲利恐都不如自己操作。如此一來,卡了筆錢又賺不多,何必呢?
至於那些本就沒有為下一代預做投資準備的,多數應是手頭相對不寬裕的族群,要人家每個月拿點錢出來,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吧!端看類似機制的國民年金繳費率僅四成,以及勞工自提退休金比率僅一成六看來,就是最佳的照妖鏡了,不是麼?

綜合以上三點論述,個人並不看好類似的「兒童儲蓄帳戶」,還是老話一句,解決少子化與育兒問題,只要陷入了給錢的泥沼,都只是治標不治本,終將徒勞。更不用說,這政策擺明了就是要給不給的,不乾不脆,那就更沒吸引力了。
少子化已是世界趨勢,坦白說沒啥逆轉的必要性,若真要想方設法的解決,則轉念才是根本,如何從當前個人主義當道的風氣中,再回到那個著重家庭價值的年代,才有可能催生吧!(但還真沒必要,當代及終代,又何妨呢?)
至於育兒政策,說實在的,「陪伴,才是最好的禮物!」家長們要的,不只是錢,而是需要更多陪伴孩子的時間,從托育、職場、到休閒生活的方方面面,如何徹底的做到親子友善,才會真正讓大家能生敢養。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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