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戒嚴時代的台灣,流亡殖民的專制獨裁者中國國民黨,將10月10日的國慶日,和25日的台灣光復節,以及31日的蔣公誕辰紀念日,合稱為「光輝的10月」。街上掛滿著國旗,各地都有慶祝活動。

但解嚴之後,不再有太多人理會總統生日,取而代之的是10月底萬聖節的慶祝活動,街上出現各種裝飾,店家也會販售相關的商品和食物。很多年輕人會趁著這一天,把自己裝扮成喜歡的電影熱門角色或駭人鬼怪。

關於萬聖節的由來,據說是2000年前有一群居住在英倫三島上的少數民族凱爾特人(Celtic),他們將11月1日當成新年,因為他們認為那天白晝的日照變短,黑夜變長,是陰陽兩界最模糊時,各種惡鬼亡靈會都來到人間遊走。

所以凱爾特人會將10月31日晚間訂為「薩溫節」(Samhain),大家點燃篝火,驅趕這些惡鬼亡靈。因此稱為萬聖節,俗稱鬼節。台灣在戒嚴時代,因為這一天是蔣介石誕辰,當然不許民間過什麼鬼節。

本魯已多次提到,40年的台灣,就是現在的中國。當年國民黨怎麼做,現在共產黨也就會怎麼做。果不其然,當權者對萬聖節的作法,就充分證明了「國共一家親」。

2024年10月28日《新頭殼》記者李夜靖綜合報導〈中國禁止慶祝萬聖節!上海嚴厲管制變裝集會 民眾轉移杭州還延長活動〉:

「每年的10月31日是西方的萬聖節,世界各地的民眾都會變裝成鬼怪,或是以 Cosplay 的方式慶祝該節日。

然而,去年(2023年)因萬聖節變裝活動聲名大噪的上海,卻成為中國政府的監管目標,許多變裝參與活動的民眾都遭到警方逮捕。警方甚至出動警力,將驅逐聚集參與活動的人群。一時之間,上海萬聖節的相關話題,成為中國網友們熱烈討論的焦點。

由於在 2023 年的萬聖節期間,許多上海民眾透過變裝的方式,隱晦的表達自己的政治訴求,成為中國當局重點關注的事件。為了避免類似情形再度發生,早在 10 月中旬就開始流傳稱,上海政府今年(2024年)禁止民眾在萬聖節期間,以變裝或Cosplay的方式進行慶祝。

推主『李老師不是你老師』甚至在 18 日發布推文稱,上海市黃浦區的某個街道辦發布內部通知,要求警方在萬聖節期間對『角色扮演者』實施嚴格的管制,並要求警方以『誰發現,誰帶離,誰卸妝』的原則處理相關事件。」

「蝙蝠俠」和「范冰冰」為何都被抓?

根據媒體報導,這幾天來上海和浙江等地風聲鶴唳、中國政府為了防止人們過萬聖節,各級單位都如臨大敵,派出大量警力抓人。

新聞畫面顯示,從10月25日起,當局就已經在上海徐匯區的巨鹿路及長樂路,部署了大量警力,警車和警察隨處可見,盤查來往的行人,連老外也不放過。

10月27日,杭州慶祝萬聖節的民眾,也同樣遭到當局打壓。根據新聞畫面顯示,在浙江杭州中山北路,兩位扮演「蝙蝠俠」和「范冰冰」的民眾,相繼被警方帶走。

外界普遍認為,中國政府對萬聖節慶祝活動的管制,與目前中國經濟下行,民怨深重有關,當局如同驚弓之鳥,擔心白紙革命再次重演。

由於去年10月31日,是中國政府在歷經三年疫情封控後的第一個萬聖節,上海很多年輕人通過角色扮演,表達對時政的嘲諷和針砭,引發當局恐慌。而今年10月27日,又逢前總理李克強去世一周年,時機太過敏感,各級官員自然不敢放鬆戒備。

年輕一點的鄉民,從現在中國政府面對萬聖節的態度,就能想像40年前的台灣,還在國民黨一黨專政下的戒嚴時代,萬聖節的氣氛又是怎麼肅殺的吧?

鄉下婦人為何說錯一句話就被關?

家住台南鄉下的已故作家汪笨湖,生前曾說過一個他小時候親身經歷的故事。以前他家隔壁是家餅店,10月31日蔣總統華誕那天,附近小學就訂製了很多麵粉做的壽桃,台語就說成紅龜粿(但拜拜用的紅龜粿是龜殼狀,壽桃卻是桃子狀)。

到了總統華誕,小學生排隊依序輪流到校方預備的壽桌前,向蔣總統玉照鞠個躬,就能領到2個壽桃形狀的紅龜粿。在那物資匱乏的年代,對小孩來說,也算是個不小的口福。

國民黨與日本殖民當局,雖然同樣是外來殖民者,但衛生習慣卻差距很大。國民黨統治下的台灣,衛生環境很差,很多孩子長癩痢頭,因此必須剔光頭,台語就叫做「臭頭仔」。相傳明太祖朱元璋也有此疾,所以俗話說「臭頭仔做皇帝」。

這一天,有個倒楣的少婦帶著孩子路過,孩子年紀小,尚未入學,所以沒拿到像老蔣拜壽後的禮物。看到每個小學生手上都有紅龜粿,再看到餅店外堆著剛做好的紅龜粿,就哭著說:「阿母!我也要吃紅龜啦!」

但他母親很窮,哪有錢買紅龜粿?小孩竟賴在那裡放聲大哭。餅店老闆娘心腸很好,看小孩哭得淒慘,就拿了2個紅龜粿給他說:「乖,拿去吃沒關係。」

這位不識字的少婦,很高興孩子得到了禮物,就牽著小孩走回家,途中那個孩子還洋洋得意地吃著紅龜粿,快到家時恰巧有個人就問:「阿嬸,你今天怎麼這麼有錢,一次給兒子吃兩個紅龜?」

少婦連忙解釋:「不是啦!我們臭頭仔也想過生日,人家就拿了2個紅龜粿給他吃。」

「臭頭仔過生日」這句話講得很大聲,被一堵牆外在隔壁辦公的派出所警察聽到,馬上衝過來喝斥:「什麼臭頭過生日?你思想有問題喔!」

原來老蔣也是禿頭,所以有些台灣人私下都罵蔣介石「臭頭仔」。於是,這個倒楣的媽媽,就在10月31日這天被抓起來了。

「鬼節」也能害副刊主編被槍斃?

不識字的台南鄉下婦人,隨口說了句「我們臭頭仔也想過生日」,就被警察關了起來。如果說這是戒嚴時代萬聖節的黑色喜劇,下面這個血淋淋的案例,就讓鄉民很難笑了。

1970年5月,調查局逮捕了《台灣新生報》副刊主編童尚經。《台灣新生報》是隸屬於台灣省政府的官報,也是中華民國唯一的省報。童尚經既然是省報副刊主編,官位品級也不低,調查局怎麼敢隨便抓他呢?

原來是在1966年10月31日蔣介石生日之前,全國都在籌備慶祝總統華誕,《台灣新生報》副刊先是刊登一篇名為〈鬼節〉的文章,之後又搭配其他像是〈妙老頭〉〈爸爸的鼻子〉〈下鄉去吧〉,被調查局認定是在「持續污衊元首」。

副刊主編童尚經則辯解「鬼節」就是「萬聖節」(Halloween),美國人本來都是在10月31日祭悼亡魂,後來變成小孩裝神弄鬼,挨家挨戶去討糖果的日子。何況這篇文章作者是外國人,童尚經說他只是翻譯英文版《讀者文摘》的幽默小品,絕無侮蔑總統蔣介石的動機。

但說再多也無用,當年那些國民黨豢養的調查局鷹犬,就像《九品芝麻官》裡的訟師方唐鏡斥責來福:「王八蛋,你敢窩裡反,說你通姦就通姦,大人,快鍘他。」

1972年8月26日,《台灣新生報》副刊主編童尚經,初審被判死刑,還在上訴覆審,卻在還沒拿到判決書之前,就先被兩蔣豢養的鷹犬在景美溪邊槍決了,享年55歲。

還是那句老話,40年的台灣,就是現在的中國。當年國民黨怎麼做,現在共產黨也就會怎麼做。當權者對萬聖節的作法,就充分證明了「國共一家親」。

高雄萬聖節封街塗鴉活動。   圖:高雄市教育局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