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獨立運動的重要啟蒙者王育德(1924-1985),流亡日本長達75年後,終於在2024年與夫人王雪梅、女兒王曙薫的骨灰一同返回台灣,安葬於台南法華寺。這一事件標誌著王育德的百年冥誕,讓其靈魂最終歸鄉,與親友的骨灰安葬在一起。

王育德的流亡始於1947年「二二八事件」,當時他的哥哥王育霖(1919-1947)因國民黨的血腥鎮壓被捕並失蹤,最終證實在本願寺被殺害,年僅28歲。這一事件徹底改變了王育德的人生軌跡,迫使他逃亡至日本,並在東京大學完成學業,成為台灣獨立運動的代表性人物。

王育德雖然身在海外,卻始終心繫台灣。他積極參與海外的台獨運動,並在日本創辦了《台灣青年》雜誌,啟發了許多留日的台灣青年,也對在美國的台灣留學生產生了深遠影響。

在王育德的百年冥誕之際,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系於2024年9月8日舉辦了紀念王育德博士的國際研討會。同時,台灣文學館策劃了「心繫台灣:王育德文物捐贈展」,展期至2025年4月6日,以紀念他的貢獻。王育德的女兒王明理,依照母親王雪梅的遺願,將父母的骨灰帶回台灣。她表示:「父親離開台灣後,從未忘記台灣,他一定很希望能夠回來。」

因為 1947 年國民黨的二二八大屠殺,許多台灣人冤死在國民黨的暴虐,王育德的哥哥王育霖(1919-1947)即是一例。

王育霖畢業於日本東京帝國大學,擔任過日本京都地方法院檢察官,卻在二二八事件被便衣人員帶走後就失蹤,後知道被關押在本願寺,卻不知何時被殺。而當時他才28歲。

台獨運動啟蒙者 王育德影響遍及美日

王育德在哥哥王育霖在二二八遭受到迫害後,先逃到香港,再轉往日本,最後在東京大學完成學位。但是他沒有忘記國民黨屠殺、獨裁統治對於台灣前途所帶來的災難,即使當時美日坐視國民黨對台灣人的屠殺,王育德仍然認為台灣需要獨立。

台獨聯盟主席陳南天表示:「王育德對黃昭堂、許世楷等 1950-60 年代的留日台灣青年,發揮了很大的啟蒙作用。」

他接著說道:「他在日本與一群主張台灣獨立的台灣青年創辦的《台灣青年》,不僅對日本台灣青年,也影響了一代代留學美國的台灣青年。」

王育德主張台灣獨立,自然被國民黨視為眼中釘,被打成黑名單,於是海外漂泊數十年,至死無法回到故鄉台灣。
1986-1991 年海外黑名單的台灣人,前仆後繼闖關回台,這也是台灣民主化運動風起雲湧的時刻。如果大家還記得,1986 年民進黨成立、1987 年解嚴、1988 年「新國家運動」、1989 年鄭南榕自焚、1990 年野百合運動、1991 年終結萬年國會、1992 年刑法100條修正。

在這波民主化運動中,許多海外台獨運動者與台灣島內運動者,出錢出力、無懼關押、勇敢對抗國民黨的蠻橫粗暴,最後刑法 100 條修改,黑名單解禁,海外台灣人終於可以回到台灣,已經是 1992 年之後事情。而王育德早已在 1985 年,為台籍日本兵權益奔波、積勞成疾去世了。

蔣為文:王育德骨灰回台 對台語文發展有很強大的象徵意義

成大台文系教授蔣為文強調,王育德是第一位「台語博士」,也是在日本大學開設台語課的第一人,對抗國民黨文化殖民的象徵意義深遠。他指出,王育德的骨灰回台,對台語文的發展有著重要的象徵意義,喚起了台語在國民黨時期被壓抑的歷史。

當前台灣許多人在爭執,為何自己的母語不能叫「台語」。其實,我們現在通稱的台語有一個被壓抑、貶抑的歷史,講台語被掛狗牌「我不講方言」、電視劇中壞人講台語、恥笑講中文有台語腔調,稱之為「台灣國(狗)語」等等。現在想稱自己的語言為台語的人,好像忘了這一段台語被屈辱的歷史。

就是在這樣國民黨黨國類殖民的屈辱下,台語不只是「方言」,而且「粗俗」的方言,如果依據聯合國的定義,台語已經瀕臨消失第三級的語言。在已經民主化多年之後,現在很巧妙的是,連你自己過去叫自己甚麼都要抹煞掉。
王育德作為第一位「台語博士」、也是第一位在日本大學開「台語課」的教授,王育德在日本倡議台語,就是一種反抗國民黨外來政權的文化殖民。

鄭嘉勝:效念王育德台灣獨立精神 代代生湠

台獨聯盟台南分部召集人鄭嘉勝對此表示,王育德為台灣獨立建國運動奉獻一生,其精神將代代傳承,激勵後人不懈奮鬥。此次王育德的骨灰回台,不僅重新喚起國民黨威權統治下的歷史記憶,也提醒當代台灣人珍視台灣獨立運動的未竟之業。

1990年代還是大學生的時候,就加入台灣獨立建國聯盟,目前也是台獨聯盟台南分部召集人的鄭嘉勝表示:「真心誠意迎接王育德前輩等的骨灰轉來故鄉台南安奉,效念王育德前輩一生為台灣獨立建國運動犧牲奉獻的精神,會當代代生湠。」

王育德的納骨儀式,重新喚起了那段國民黨威權獨裁統治的歷史,也凸顯了一種難能可貴的反抗精神,藉由回憶王育德在艱難環境中奮鬥歷史記憶的再傳承,讓不同世代更有勇氣、更有現實感、更靈活的策略,面對台獨運動的未竟之業。

此次出席除了王育德家族之外,由王明理女士帶著他的兒子浩人、王育德博士在日本開授台語課的第一位台灣籍學生,台大日文系退休教授趙順文,台獨聯盟現任主席陳南天、前主席張燦鍙皆到場致意。台灣基進黨主席王興煥及其夫人黎慕嫻等人都出席王育德等前輩的納骨儀式。王育德對台灣獨立運動和語言文化發展的歷史意義,將深植於台灣的歷史記憶之中。

王育德女兒王明理於納骨儀式一同誦經。   圖:台灣獨立聯盟提供

王育德女兒王明理與王明理兒子王浩人。   圖:台灣獨立聯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