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約有高達 70,000 名華人經由泰國被賣到 KK 園區的所在地——位於緬東、與泰國僅一河之隔的城市妙瓦底。今年 5 月,中國大陸政府呼籲緬甸軍政府清剿詐騙園區無效,面對緬甸軍政府的不作為,中方於 9 月單方面展開行動,並於 10 月下旬與當地民族武裝組織組成「三兄弟聯盟」合力圍剿電詐集團,並藉此像緬甸軍政府領導人敏昂萊施壓;而中國和妙瓦底卻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美國和平研究所(USIP)緬甸計劃主任塔爾(Jason Tower)向外媒的表示 :「在妙瓦底和泰緬邊境一帶,大約有 20 個這樣的大型園區, 這些園區幾乎全來自中國犯罪組織的非法資金;起初,他們主要聚集在與中國雲南省接壤的緬北一帶,從 2016 年開始擴大版圖,逐漸遷入泰緬邊境。而中國引以為傲的「一帶一路」倡議,也淪為詐騙集團的犯罪管道。

2017 年底,北京首次宣佈建置「中緬經濟走廊」,並與當時的翁山蘇姬政權簽署了高達數十億美元的基礎建設合作備忘錄。此後,陸續有自稱代表中國僑商協會或中資企業的個人或組織,開始在妙瓦底蓋起賭場、酒店。

其中一項「緬甸亞太國際智慧產業新城」(簡稱「亞太新城」)計劃,在當時受到中國官方單位廣為報導。 2019 年,這些「商人」為中國人提供離岸賭場為起點,開始綁架中國人、把人賣到詐騙園區,藉由強迫勞動,進而詐騙全球人民。

KK園區在GOOGLE衛星的影像,園區範圍仍持續在擴大中。 圖:擷取自GOOGLE地圖。

目前妙瓦底由效忠緬軍的「克倫邊防部隊」所掌控,他們被控與中國不法份子合作,向園區老闆收賄以提供保護。多名被騙至 KK 園區的受害者皆向外媒指認,在押送他們進出園區的軍人制服上,看到了「克倫邊防部隊」的徽章。

今年 5 月,北京呼籲緬甸軍政府清剿詐騙園區,但接下來的 3 個月裏,緬方不但沒有採取任何行動,犯罪園區反而繼續擴大,泰緬邊境地區的建設仍在繼續。由於緬方的不作為,中方 9 月開始單方面展開行動。然而,就在中國誓言清剿的幾個月內,緬北一處詐騙園區試圖轉移陣地,期間有 60 多名中國公民在途中遭到殺害,被稱為「 1020 事件」。

10 月 27 日,當地民族武裝組織組成「三兄弟聯盟」,以「清剿電詐」、「推翻緬甸軍政府」為號召,發起聯合軍事行動。隨後,緬北詐騙集團首腦之一明學昌畏罪自殺,其子女 3 人被緝捕到案、移交中國公安; 網上也流出其餘犯罪首領家族成員的懺悔影片,喊話道:「我們家族絕不能再從事電信詐騙活動,絕不能再對中國人民造成傷害,這次中國政府下定決心,絕不收兵。」

塔爾分析,三兄弟聯盟目標正好與北京一致,中方或多或少利用他們來向緬甸總理敏昂萊施壓。 12 月中旬,中國外交部及緬甸軍方發言人皆表示,在中方的協助與斡旋下,緬方已與當地武裝分子達成臨時停火協定,預計月底舉行進一步談判。

「三兄弟聯盟」之一的民族武裝組織:緬甸民族主同盟軍(MNDAA)。 圖:擷取自網路。

從烽火不斷到衝突降溫,緬北詐騙園區在兵荒馬亂之際受到重創。 然而位於東南方的妙瓦底卻未見類似的鎮壓行動,各個園區仍然「照常營業」。塔爾認為,以地理位置來說,中國自然是先打擊距離自己最近、握有最大影響力的中緬邊境。

妙瓦底屬於泰、緬交界處,中國無法像處理自家邊境一樣大刀闊斧,而必須與泰國官方合作。今年稍早,中國陸續與泰國、緬甸、寮國建立跨國執法機制,但未獲得突破性的進展。

塔爾告訴外媒:「打擊這些詐騙集團,根本不符合他們(緬甸軍政府)的利益」,除非像在緬北一樣,使敏昂萊在「中國邊境的寶貴資產」遭受威脅,所以在沒有足夠籌碼的情況下,不可能要求克倫邊防部隊打開大門。

在缺乏跨國合作的情況下,這些「一次性的零散鎮壓行動」,恐怕難以將犯罪組織斬草除根。塔爾表示,緬北動蕩之際,這些詐騙集團頭目已開始轉移陣地,移往泰緬邊境及其他東南亞國家,如寮國、柬埔寨。

緬甸軍政府領導人敏昂萊。   圖 : 翻攝自鐵血戰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