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市是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賴清德掘起政壇的「起家厝」,此次大選更被視為其「本命區」,由於賴清德過去在台南不論選立委、市長皆獲超高得票率,以副總統候選人身分和蔡英文總統搭擋參選,得票率亦勇冠各縣市。因此,賴清德此次參選總統,在本命區能否再獲高得票率,並帶領6位黨籍立委續轟全壘打,亦成為此次大選的觀察焦點。

賴清德雖出生於新北市萬里區,自至台南就讀成大學士後醫學系和擔任醫師後,便長居台南。由於形象清新,一路參選國代、立委和市長都十分順遂,兩次市長選舉的得票率也相當高,首任得票率為60.41%,連任得票率更高達72.89%。2020總統選舉,民進黨「蔡賴配」在台南市一舉拿下全國最高得票率67.3782%,「韓張配」在台南市得票率僅得到29.1028%。

鑑於賴清德歷來在台南各項選舉皆獲得超高得票率,此次又以主帥身分參選,黨內人士一度將台南的總統大選得票率的目標訂為7成,後來台南接連發生學甲88槍槍擊案、正副議長賄選案、經發局長涉貪收押等風波,嚴重影響民進黨在台南的支持度,才將目標下修至6成。不過,若根據《TVBS民調中心》先前所公布的民調,賴清德在台南的支持率也只有3成多,與緊追在後的柯文哲差距很小,反映的是當下很多台南選民,尤其是年輕人,對國民黨依然反感,又對民進黨失去信心,好感度暫時轉到柯文哲身上。賴清德未來如果無法找回民眾的信心和熱情,六成得票率恐將成為高門檻的目標。

此等現象呈現的也是目前全國的局勢,台南並無例外。雖然「下架民進黨」是當前的強大民意,但因非綠陣營陷入整合窘境,民調暫居第一的賴清德似乎勝券在握,惜因執政包袱、空戰不力、民眾恐戰、年輕選票流失……諸多因素,賴清德民調始終只有三成多,未見明顯起色;再從投票率來看,若藍白最後仍無法整合,眼見保送賴清德的大勢已定,藍綠支持者的投票意願勢必降低,正如去年的縣市長選舉一樣,勝選者都難獲得高得票率,這對向來必須靠高投票率取得勝選優勢的民進黨而言自屬不利。這樣的情勢若至選舉時未有轉折,賴清德的得票可能僅有四成左右,只能視為坐收藍白分裂的漁翁之利,對於向來自負的賴清德而言,或許不甘如此。

為了衝高選票,賴清德必須突破目前的瓶頸,塑造更強烈的革新形象,帶動一股「賴流」,讓個人聲望超越執政黨,亦即「賴清德>民進黨」,才能破除「下架民進黨」的魔咒。賴陣營擬在九月成立各地競選總部,並推出完整的政見白皮書,以「國家希望工程」為主軸,貫穿賴清德在經濟、能源、教育、社福等領域政見,盼帶給不同領域、不同族群、不同世代「有希望感」的願景,雖有明確目標和內涵,但政見是硬梆梆的東西,找回選民的信心和熱情,可能才是真正的決勝關鍵。

尤其年輕選票的部分,現在的年輕人資訊流通快速,想法多變又自認為能理性判斷事情,必須有足夠的理由和資訊去說服他們。但事實上,他們對事情的判斷又常以「感覺」為主,可能因為一件事、一個人而改變支持對象。為此,賴陣營正持續端出和青年有關的政策牛肉,包括租金補貼、學費補助、育兒補貼等,並增加校園、政治營隊演說行程,加強和年輕人的溝通管道,就連候選人形象也做出年輕化的調整,希望透過對話溝通的方式,讓年輕人對綠營有所理解,喚起年輕世代的認同。對於年輕人和家長最關注的兵役問題,因為已不可逆,也只能加強和年輕族群溝通,讓更多人了解國防的重要性,並提升義務役待遇,改善訓練內容與文化。民進黨認為如果誠懇面對這些議題,好好跟年輕人溝通,青年票不一定會轉投柯文哲或拒投。

在台南市的部分,常有人關注這個本命區的人脈和金脈對選情的影響,其實,熟悉地方政治運作的人都知道,賴清德在台南市的人脈、金脈與總統大選關聯並不大,因為賴清德向來不缺選舉經費,台南人要投誰也大多底定,靠組織動員影響有限。賴清德在台南要努力的部分,其實是更果斷地處理民眾詬病的黑金弊端,讓台南人找回屬於台南人的驕傲,台南人才會願意挺身支持「咱的賴市長」,也才能在本命區催出高得票率。

從另一個面向來看,賴清德在台南從政以來,歷次立委、市長選舉的黨內對決,以及李全教搶議長寶座的風波,讓他在黨內樹敵不少,不同派系的支持者若認定賴清德一定當選,再無「為了民進黨含淚投票」之必要,加上此次正副議長選舉風波之後,前議長郭信良旋即遭收押,藍綠陣營都有不少人認為是政治打壓,原本未發生此事之前,挺郭的泛綠支持者還可能投賴,經此嚴重對立,挺郭和相關派系的票源可能大多流失,對賴清德的得票率也有一定影響。

與總統大選息息相通的台南立委選舉同樣受到關注,民進黨立委林俊憲日前曾分析,民進黨在南部要拿下過半選票,尤其台南必須突破6成,如果民進黨在台南有一席立委落選,賴清德就可能輸掉總統大選。此說法立即引發各界議論可能是哪一位民進黨台南市現任立委可能落馬,賴惠員、林宜瑾等人皆曾被點名。

其實,這次立委選情影響總統大選的說法,在投票的行為邏輯上有點說不過去,反而應該是要靠高人氣的賴清德帶動立委選情。林俊憲的用意可能是要催化選民的熱情力挺民進黨立委,順勢拉抬總統得票率。更正確的分析方式應該是要分析每個選區的現任民進黨立委有無落選的可能,以目前的局勢看來,民進黨在台南的六席立委,連任機率仍相當高。

在第一選區的部分,國民黨目前都還沒有推人參選,顯見藍營並無太高的勝算,目前最可能披掛上陣的是市議員蔡育輝,但蔡育輝先前還打算拱前議長郭信良參選,意味現任立委賴惠員雖然未獲黨內各派系強力支持,連任機會還是很大。

第二選區立委郭國文雖遭遇藍白共推的無黨籍市議員陳昆和猛攻,但郭國文在各區的支撐力量並未鬆動,且該選區向來是深綠選區,陳昆和雖然聲勢大好,又獲得不少地方勢力相助,但選擇和主張「下架民進黨」的藍白政黨合作,恐怕拿不到多少綠營選票。

第三選區立委林宜瑾過去常被詬病的問題是跑攤不夠勤快,先前胞弟又不斷出包,才有人猜測她此次選情不穩;不過,別忘了國民黨推出的候選人是爭議人物李全教,諷刺的是黨中央提名他時即引發各界批評,包括許多國民黨人士,參選後,台南其他國民黨立委候選人未和他同框。兩人的形象一比較,林宜瑾似手還是佔了一點優勢。

第四選區立委陳亭妃歷次得票率都相當高,即使對上國民黨戰將謝龍介,仍可以輕鬆獲勝,此次對戰的是國民黨新兵姚正玉,外界均將此彼視為姚正玉未來繼續參選的練兵過程而已。

第五選區立委林俊憲對陣國民黨市議員王家貞,王家貞長期經營的選區只有東區,加上深藍色彩,選票擴張不易。

第六選區立委王定宇雖遭國民黨不分區立委陳以信和「最強里長」無黨籍立委候選人陳永和夾殺,但王定宇的超高知名度和善於經營地方關係,要夾殺拉他下台仍屬不易。

由此看來,目前縱有「下架民進黨」的民意風潮,也有不少人想要「修理一下民進黨」,但綜觀選票結構、對手實力……種種因素,台南市六席民進黨立委若在未來幾個月不出現重大弊端,雖然得票率可能不若以往,但仍將保有一定的勝選優勢。

「全國台南旅外鄉親賴清德後援會」在台北市舉行成立大會。 圖:民進黨/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