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侵犯烏克蘭將屆滿一年,戰事陷入膠著。近日不斷強攻烏克蘭東部地區的俄羅斯私人傭兵組織瓦格納集團(Wagner Group)先前從監獄徵招大量囚犯派往烏克蘭戰場前線,曾為瓦格納效力的兩名戰俘與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分享他們在烏東戰場上的可怕經歷,還揭露若有人在戰場上退縮,就會立刻被指揮官槍斃。兩人去年底被烏克蘭軍隊俘虜。他們都有妻小,也都是在監獄服刑期間被招募參加烏俄戰爭,其中一人因為殺人而被判處20年徒刑。

為保護兩名戰俘的人身安全,CNN不透露他們的身分。基於安全考量,在訪問期間,烏克蘭方面也派人在訪問現場坐鎮。兩名受訪者隨時可以終止訪問,但他們最終決定分享許多細節,訪談時間超過1小時。兩人描述了「第一波」攻擊的重大損失,其中一人想起他在比洛霍里夫卡村(Bilohorivka)附近的行動時提到:「我們有90人,第一波攻擊就有60人死於迫擊砲,還有少數人受傷。如果一個小隊沒成功,會立刻派另一隊過去,要是第2隊也失敗,就會再派另一組人。」

另一人回憶,他在烏東盧甘斯克州(Luhansk)和頓內茨克州(Donetsk)交界的利西昌斯克(Lysychansk)附近森林參與了一波為期5天的攻擊。由於到處埋著地雷,剛開始很難踏入森林。他的隊伍10人之中有7人馬上就沒命。他們沒辦法救助傷者。烏克蘭人朝他們發動猛烈攻擊,所以即使同袍只受輕傷,他們還是得繼續前進,不然就會被擊中。而他的自我保護本能派上用場,但其他人都嚇傻了,有些人停在森林裡,放下武器,但放下武器就等於在狙擊手火力下等死。

兩名戰俘指稱,如果不想穿過雷區走向烏克蘭軍隊的大砲,另一個選項也很要命。一人指出:「沒有命令,我們不能撤退。因為若不服從命令,我們就會被殺。有一個人待在位置上,他很害怕,那是他第一次參與攻擊。我們接到命令要向前衝,但那個人躲在樹下,不願服從。這件事被通報到指揮官那裡,結果就是這樣。他被帶到離基地50公尺遠的地方,為自己挖墳,然後就被槍斃。」

兩名戰俘也談到瓦格納集團如何招募囚犯侵略烏克蘭。去年8、9月,集團創辦人普里格津(Yevgeny Prigozhin)搭乘直升機來到監獄,提議免去他們的刑期,條件是與集團簽署6個月合約。兩人透露:「他們要所有人在院子裡排隊,普里格津開始挑人。他說,高層授權他從監獄裡挑選任何人,不管那些人犯了什麼罪、刑期有多長。最好的人選是殺人犯和搶劫犯。最後他們幾乎全都要了。」

如今,這兩名戰俘感覺自己受騙上當,因為他們根本不了解這場戰事的本質。兩人強調「我們以為是要對抗波蘭人、德國人等傭兵,我們不認為會有任何烏克蘭軍隊留在那裡,我們以為他們都離開(烏克蘭)了。所以很明顯,他們編造謊言,騙我們去和烏克蘭人作戰。沒人真的認為烏軍會為自己的國家、親人而戰,我們到了現場才知道。」他們直指被捉幾乎可以算是一種解脫。

記者詢問,若有機會重來,他們是否還會做出參戰的決定?一人坦言:「我覺得這個選擇做錯了…我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軍事行動,尤其是和烏克蘭軍隊作戰,烏克蘭軍隊只是不願將土地拱手讓人。他們用錯誤的藉口把我們帶到這裡,所以我們參戰,但我不覺得這是正當理由。」另一人也認同表示:「我覺得不值得。我現在只希望能重新開始。」兩人都想回到俄羅斯。其中一人直呼:「我才不在乎俄羅斯(戰爭的結果),我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