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逾淮成枳,西方國家從19世紀起,在每年4月1日,人們習慣以各種方式互相欺騙、捉弄及取笑,但這都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不會引起人們的恐慌,甚至是死傷或動亂,所以被稱為「愚人節」。

但在台灣,愚人節卻成了蠢人節。有些自做聰明的蠢人,為了省錢省工,完全不照SOP施工,自己胡作非為,以致闖下滔天大禍。

去年義祥工業社負責人(兼上游東新營造工地主任)李義祥,因操作怪手不當,導致一輛要拖吊的工程車翻落至北北迴鐵路軌道上,讓剛出和仁隧道的台鐵第408次太魯閣號列車,在即將在進入清水隧道前未及煞停,造成49人罹難的慘劇,今年類似的悲劇又來了。

2022年4月1日《蘋果新聞網》報導〈東南水泥雙鐵停駛影響12.5萬人〉:

「清明疏運開跑,東南水泥場區施工出包,導致儲艙倒塌造成台電線路斷線壓到高鐵電車線,害高鐵電力中斷,高鐵台南到左營間停駛,影響79班次、11.4萬人。

台鐵配合搶修,新左營到楠梓間停駛2小時,晚間8時51分恢復通車,影響1萬1200人。

交通部長王國材今晚也說重話,指東南水泥施工疏失和不慎重,造成高鐵電力中斷,高鐵晚間11時才能搶通,對旅客不便深感抱歉,將對東南水泥求償到底。台鐵晚間也指出將求償營運損失。」

東南水泥為何一犯再犯?

其實這已經不是東南水泥第一次闖禍,2021年12月1日上午,東南水泥拆除楠梓舊廠,也因不照SOP施工,導致42歲的翁姓怪手司機,當場遭噴霧塔活埋,送醫不治,事後遭市府勒令停工,並開罰30萬元。

不料同樣的悲劇,隔不到半年再度上演,水泥塔倒塌壓垮電塔與吊車,幸虧此次無人傷亡,但卻讓清明連假的交通疏運破功。幾十萬人受害。有些鄉民義憤填膺,懷疑東南水泥是不是中國第五縱隊,要測試飛彈到底炸哪裡的成本效益最高?

本魯比較不屬於「陰謀論者」,但為什麼每次出包都是東南水泥?從台灣庶民史來看,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東南水泥從第一代創始人陳江章,到第二代的陳敏賢,在戒嚴時代就是跟馬英九的大姊馬以南一樣,都是同一個大專聯考作弊「槍手團」的成員。

2005年10月4日《TVBS新聞網》獨家報導〈立委爆料 陳敏賢大學找槍手代考〉:

「高雄捷運前副董事長陳敏賢,因為高捷案被轟得滿頭包,現在又……陳敏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立委翻出舊帳,查出38年前,陳敏賢是找台大高材生當槍手,才考上政大榜首,他那個狀元是假的。

立委邱毅:『他是調查局56年(1967)的時候被檢舉,然後調查出來說,當年的政大政治系榜首陳敏賢,是找槍手去考的,那時候陳敏賢在政大已經被退學了。』

中央圖書館泛黃的舊報紙裡,確實有這一則民國56年11月22日的報導,裡面寫著54年度政大政治系榜首陳敏賢,就是由台大學生林紘一為槍手,頂替代考而被錄取的,結果陳敏賢因為水準大差,跟不上課程而退學,而調查局是由大專聯招會的報名表和政大的學生綜合紀錄表核對下,發現兩者照片不符,才查出來的。

只是,大家不禁懷疑,會不會是同名同姓?從照片中,確實難以辨識,不過,邱毅從報紙中陳敏賢的政大學生綜合記錄表詳細資料核對,包括父親姓名、住址,還有出生年月日,當年那個找槍手的陳敏賢,就是現在當過高雄捷運副董事長的陳敏賢。

立委邱毅:『家長的姓名,對不對?陳江章,然後呢他的地址是高雄市鹽埕區,這個是陳江章先生,擔任東南亞水泥董事長時候的家裡地址。』

掀出將近40年前的陳年往事,邱毅質疑陳敏賢的人格。立委邱毅:『這種財大氣粗,覺得有錢,天皇老子也不怕的這種性格,其實在十幾歲的時候,在很年輕的時候,他就已經出現了。』

當年政大被退學後,陳敏賢沒有拿到畢業證書,而是在父親金錢的資助下,前往美國,拿到美國西洛城學院的大學文憑。」

「槍手團」為何膽子大到毫無顧忌?

東南水泥老闆陳敏賢與馬英九的大姊馬以南,當年究竟是怎麼加入這個大專聯考作弊「槍手團」的?其實就要從調查局剛成立時,破獲由負責大專聯考的教育部高教司,從司長到職員組合而成,連續3年且越搞越大的「槍手團」說起。

戒嚴時代由於台灣人的參政權被限制、言論自由被壓制、官場貪污濫權,國民黨唯有透過高中與大學的聯考,讓大家覺得受教育權基本上還算公平(但不盡然合理),因此高中與大學聯考,就成了台灣的「聖牛」。

但戒嚴時代聯考作弊的傳聞始終存在,因此1978年北區公立高中聯招,爆發培元補習班洩題舞弊。無奈這種大型且能持續多年運作的作弊集團,之所以會變成「雖然大家都知道,偏偏警察抓不到」說穿了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主辦考試的官員自己在搞鬼。

當時剛登基的少主蔣經國,為了平息民怨,還下令調查局直接偵辦。至於1967年的大專聯考「槍手團」案,更是調查局的經典大案。

1964年小蔣整頓收編多頭馬車的情治機關,最後一役就是把軍統出身的沈之岳,調任原為中統的調查局擔任局長。而沈之岳讓調查局獲得民眾信賴,成為解嚴後依然存在的情治機關,不像警總、情報局等特務單位,戒嚴後都被裁撤或縮編,調查局靠的不是那些半真半假的匪諜案,而是大快人心的大專聯考「槍手團」案。

1967年11月21日,沈之岳宣布偵破了教育部高教司前科長趙冰清與所屬職員任雨辰,以及陳有明、謝清杉共3組大專聯考槍手集團。他們原本同為一夥,3年來因「貨真價實」,口碑太好,所以各立山頭,分成3組各自擴大營業。

他們的經營手法都一樣,先以「家教中心」為名義,強調「保證考取」,收取數萬元到十多萬元的高額學費,再以數千元不等收買300多位大學生當槍手。但很多鄉民也許會質疑,幾百組的槍手去代考,「生意」做得這麼大,難道不怕人多口雜,消息外洩嗎?

為何犯罪者連「不起訴」都免了?

其實陳敏賢與馬以南參加的這個大專聯考「槍手團」,一開始規模也沒這樣大,是因為「口碑」太好,營業規模才一年一年擴大,最後乾脆分成3組各自「經營」。

由於當時的兵役制度很不公平,役男若有大專學歷,服預官役一年即可退伍;但沒有大專學歷的役男,就必須當兩年到三年的大頭兵。因此雖然大多數上班族月薪僅數百元,卻有上百名的家長,願意花數萬元到十多萬元的代價請槍手代考,所以涉案的槍手當然也幾乎全是男性,馬以南是少數3位的「女槍手」,才會特別受到矚目。

至於陳敏賢會被媒體關注,則是因為別的槍手,都會隱藏實力,只代考到私立三專或大學就交差了事。這位幫陳敏賢代考的台大學生林紘一,竟然替他考上了政大政治系榜首,讓陳敏賢讀的馬公高中,也成了新聞話題。

1967年11月22日《聯合報》第3版報導〈這位榜首出於槍手 怪道馬嘴不對牛頭〉:

「【本報訊】看右面一張圖,54學年度政大政治系榜首陳敏賢,就是由台大的學生林紘一為『槍手』頂替代考而被錄取的,結果陳敏賢因水準太差,跟不上課程而退學,調查局是由大專聯招會的報名表與政大的學生綜合記錄表核對之下,發現兩者的相片不符而查出來。林紘一與陳敏賢兩人,已被調查傳訊,他們也承認了這件事。」

當時媒體也報導,林姓犯嫌在自首後坦承,已經做了3年的槍手。因為家庭環境不好,不但要自己籌學費,還要幫助弟妹的學費。因此原來只是當家教打工,卻被「家教服務中心」利誘去當「槍手」。第2年他不想再做,卻遭負責人以向學校檢舉來威脅,他害怕被退學,才又幫人代考了2次。

陳敏賢與馬以南,都在當年的大專聯考槍手案裡,最後卻連「不起訴」都沒有,完全船過水無痕。沒辦法,這就是國民黨統治下的戒嚴台灣。

數十年後,陳敏賢與馬以南會在台灣,繼續搞出這麼多風風雨雨。細漢偷挽匏,大漢偷牽牛,鄉民們一點也不用感到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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