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關美國總統歐巴馬推動「泛太平洋夥伴協議」(Trans Pacific Partnership，簡稱TPP)能否於年底前完成首輪談判的「貿易授權法」 (Trade Promotion Authority，簡稱TPA) 討論議程，12日在參議院表決未獲通過。在所需票數至少60票的門檻下，與歐巴馬同黨籍的民主黨參議員僅有1人支持，最後以52對45票否決該法案的討論。
儘管白宮事後刻意淡化此一難堪局面，表示這只是參議院經常出現的「程序性紊亂」，歐巴馬仍將繼續遊說的努力，但在表決的第一道關卡就踢到鐵板，縱使勉強走出參議院，還要面對更艱辛的眾議院。更遑論若最後產出的修正版TPA摻雜更多其他諸如匯率、勞工權保障條款，其他11個TPP會員國會否買單也是變數。這些對於歐巴馬想在卸任前完成這項高挑戰性的經貿協議無疑是一大挫折。
任何貿易談判都牽涉政治和黨派利益，加上美國總統大選初選已經展開，都給這場歐巴馬的TPA戰役增添難度。諷刺的是，歐巴馬本人才是導致美國府會陷入僵局最大的始作佣者。
熱門美國電視影集「紙牌屋」(House of Cards)赤裸裸描述白宮與國會領袖如何訛虞我詐、利益交換、協商角力重大法案的過程。在三權分立的制度下，美國總統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與國會兩院朝野領袖議員的遊說溝通，非不得已才使用總統行政特權或是祭出總統否決權。總統「說服的權力」(the power to persuade)才是最高深的政治學問，如何拿捏民意來向國會施壓，更需要高明的政治手腕。
無法與國會建立良好的府會關係一直是歐巴馬上任6年多來最大的困境。從推動「歐記健保」(Obamacare)到聯邦政府關閉、從宣布美國和古巴復交到與伊朗協商核子協議，歐巴馬面對一波波國會的阻力，多數當然來自於在野的共和黨。特別去年期中選舉後，共和黨完全掌握兩院多數，形成「分裂政府」(divided government)，民主、共和兩黨鬥爭更趨白熱化。歐巴馬也似乎吃了秤陀鐵了心，無意與國會停戰，持續追求自我歷史定位。
諷刺的是，TPA最大的反對者是來自與歐巴馬同黨的民主黨國會議員。相對於共和黨支持自由貿易、TPA和TPP，民主黨的選民多來自勞工階級，自然必須關照選區的壓力。但是，TPP涉及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能否完成成型以及有效因應中國崛起和近來推動「亞洲基礎建設投資銀行」(Asia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簡稱AIIB)，沒有連任壓力的歐巴馬面臨的是國家安全戰略與民主黨選區利益的權衡，需要更多說服與溝通的努力。
部份民主黨議員堅持要「包裹」表決TPA和其他3項法案，包括涉及打擊非洲僱用非法童工的「非洲成長與機會法」、補助失業勞工的「協助貿易調適法」，以及懲罰操作匯率國家的「關稅強制徵收法」等。如果共和黨和歐巴馬接受，未來勢必引發包括日本與馬來西亞等TPP成員國不滿要求重啟談判，最後可能導致TPP胎死腹中。歐巴馬一方面透過民主黨大老運作，希望分開表決上述相關法案，但另一方面卻是頻頻透過媒體放話修理一些反對TPA的同黨議員，例如麻州參議員華倫(Elizabeth Warren)就被歐巴馬形容是「理論錯誤、經不起檢驗的政客」。在參議院投票前的週末，歐巴馬還獨樂樂地和朋友幕僚去打小白球，表明一副不肖與議員打交道的高傲態度。
此外，TPA在參眾兩院委員會通過的草案也強調，國會只能通過或否定整份貿易協議，不能修改內容，以有助「加速」(fast-track)歐巴馬與其他TPP成員達成最終協議。任何貿易談判都有保密條款本是無可厚非，但貿易談判絕非政府與政府的事，如何適當增加透明性，坦誠地讓國會與人民瞭解利弊得失，也是國家領導人必須展現的民主風範。
作者：劉世忠(自由撰稿人)
(圖片來源：達志影像/美聯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