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屆總統大選辯論下來,慢慢變成一種cliché(陳腔濫調)。沒有不好,有了也沒新意。幾屆主持人都是行禮如儀,從頭到尾唸的台詞不會差幾個字。發問的媒體代表努力擠出一些貌似智慧的問題,可是總統候選人有的小轉彎,有的根本不理會,還是講自己本來就要講的話。等辯論結束,幾位候選人各自召開記者會,第一個問題總是︰你(妳)為自己剛才的表現打幾分?

總統大選辯論的目的是甚麼?是把會講話的商品排列一起供我們選擇?是選一個伶牙利齒,有能力咬傷別人的候選人,然後期待他(她)當選後會對我們慈悲一點?我們看總統候選人辯論,究竟要看甚麼?

候選人拿一堆數字費勁要跟我們說,他(她)過去做得多好,其實我們真正該知道的是,這些數字後面隱藏的是甚麼。候選人賣力向我們推銷,他(她)當選後要做甚麼,其實我們真正關心的是,他(她)憑甚麼要我們相信他(她)真的做得到。

馬總統在辯論中背了一大堆數字,宣揚自己四年的政績。可是這些數字不堪深究︰所謂創造出來的就業機會,有很多是政府為美化數字而加以補貼的22K短期工作。明年社福經費大幅提升,其中有多少是對軍公教和榮民的特別照顧,又有多少是因為選舉壓力,對在野黨老農津貼訴求加碼的隨興之作?蔡英文和宋楚瑜都批評馬總統「自我感覺良好」,講的就是這種膜拜數字、自我催眠的作風。

民進黨真正的痛腳在處理兩岸關係,因為影響兩岸政策成功與否的關鍵因素在對岸,而老共從來不會喜歡高喊「台灣主權獨立」的民進黨。這也是馬英九在辯論會上有恃無恐,持續逼問蔡英文「九二共識」的原因。在這問題上,蔡英文別無選擇,只能採守勢。但把和平無限上綱,不顧一切追求繁榮,與投降就只剩一線之隔了,給人這種印象,並不利於選舉,馬英九之前提「和平協議」就吃了虧。辯論會上,本來只把台灣當「家園」的馬英九,突然冒出一句「台灣也是我們的國家」,又一次證明,馬英九總是在選舉期間特別「愛台灣」。

在其它議題上,蔡英文即使反擊也沒有表現得咄咄逼人,因此有人認為做為挑戰者的蔡英文攻擊力不夠強。不過,這正是蔡英文的人格特質,即使從政,甚至在辯論場上,都沒多大改變。

本來辯論會前,一般輿論都認為宋楚瑜能言善辯,在辯論會三個候選人中應該最能發揮。可是,這場辯論會宋楚瑜表現平平,沒有刻意賣弄。

相對於挑戰者蔡英文、宋楚瑜比較平實的表現,現任總統馬英九卻是從講話第一分鐘起就攻勢猛烈,而且貫穿全場,令人印象深刻,彷彿有意要扭轉「無能」的外界觀感。他對媒體代表不舒服的提問,完全不予回答,仍兀自攻擊主要對手蔡英文。至於對宋楚瑜,馬則不太理會。

在申論、結辯時,馬都以略嫌生硬、誇張的手勢,來輔助自己的語氣。看起來三個候選人中,出身辯論社的馬英九用「術」最深,可是不見格局。

(圖片來源:達志影像/路透社)